江泊烟被他逗乐了:“你什么时候也会讲冷笑话。”
暴龙烦躁地朝他低吼。
江泊烟无视:“挺凶,果然是你养的狗,跟我家珍珠真是绝配。”
路饮扔下一句:“谈墨的狗。”
话音刚落,江泊烟的笑容当场就僵在他嘴角,一动不动,唇瓣蠕动着,做出“操”的口型,但半晌都挤不出一句话。
路饮无视如遭雷劈的他,越过他要走,走了几步江泊烟又追上来。
江泊烟其实也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刚才他对路饮没撒谎,在家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情绪低落,疯狂想要见到他。
他爸在家里安排了几个保镖轮番紧盯他,他偷跑了好几次,每次没过多久又被抓回去,这次好不容易跑远了,又被路饮用冷漠的眼神对待,一颗心沉到谷底。
路饮对那条死狗的态度都比要对他好,杜宾在他脚边着急地跳个不停,路饮就摸它的脑袋,用温柔的口吻说:“宝贝,没事。”
江泊烟听了五官扭曲,隐隐火大,正要开口时不远处响起几道凌乱的脚步声,随即是男人高喊的声音,说“找到了”。江泊烟猛地回头,是他家的保镖。
保镖对他逃跑这事见怪不怪,几人分工明确围上来拦住他,江泊烟被他们圈在中间,目睹路饮无动于衷地站远,心如死灰。
赵思佩得到消息匆匆跑来,她今天早上只是疏忽了几分钟,就让江泊烟找到机会趁机溜出了家门。知道他每次偷跑的目的地都是清河郡,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果然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他踪迹。
“臭小子,我让你跑!”
赵思佩哽咽着嗓音上前揍他,江泊烟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目光死死盯着圈外的路饮,像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个洞来。赵思佩把他宠坏了,现在自己吃到了苦果,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转身求助地望向路饮,喊他:“小路,帮帮忙。”
她挥手让几个保镖先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时赵思佩的声音带着哭腔,和路饮说:“就算阿姨求你了,拜托你帮忙劝劝他。”
江泊烟烦得不行:“妈,我不出国!”
他们在国外替他安排好了一切,连带着为他申请了不输于江大的顶级学府,可他不想离开清河,还想追回路饮,明明知道希望渺茫,还被傅南时撕破脸皮威胁,但不想错失这个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闭嘴!”赵思佩怒斥他,又希冀地看着路饮,“小路,你看能不能——”
路饮说:“赵阿姨,我不喜欢您儿子。”
“是是是。”赵思佩忙道,“我知道,我们小江对你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他会改,他是我儿子,我知道他本性不坏。”
路饮牵着暴龙,在江泊烟期待的注视下慢慢开口:“甚至于说,我非常讨厌他,所以我根本不会劝他。赵阿姨,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儿子不要再出现打扰我的生活,这样的话我会非常感激您。”
江泊烟眼底的光慢慢消失。
他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对曾经的他而言脸面大过于天,明明知道死缠烂打逊毙了,可还是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如果可以追到路饮的话让他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没问题,但路饮根本不看他,他所有的努力泡了汤,看不到任何希望。
“路饮。”
他翻来覆去只发出这两个音节,嗓音发干,口腔全是苦涩的味道。
“赵阿姨,我就先走了。”
路饮朝赵思佩点了点头,牵着暴龙转身离开。江泊烟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至路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他这才像用光了全部力气,一下子颓废地弯下身体,将脸埋进掌心。
赵思佩于心不忍,伸手拍他的后背,过了会江泊烟慢慢开口和他说:“妈,我要出国。”
“我要出国。”他说了第二遍,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半空,喃喃自语,“他不想再看到我,那我就不看他了。”
当天他就到学校办理了退学手续,一露面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江泊烟答应父母出国留学,要求越快越好,退学的流程结束后,出国时间就定在第三天。但他嘴上说着“我就不看他了”,好像很决绝,临上飞机前的最后一小时,还是跑去了江大最后看了他一眼。
刚好是傍晚的放学高峰期,江泊烟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裹在黑色大衣里,跟随人流脚步沉重地走,眼神没有多少焦距。
一路跟着来到校门口,他看到路饮转身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忽然想到了小半年前,有个男人雇同学来球场上给他带话,开的同样也是这辆车。
那时候他去门卫调看监控,但因为画质模糊最后放弃了,被谈墨耍得团团转。或许比这还要更久前,他就对路饮念念不忘,但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拱手把他让给了别人。
江泊烟咬得牙根痒,到现在还是觉得好不甘心,他好爱路饮,但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他眼睁睁看着路饮上了谈墨的车,越野车的车窗没有关好,露出谈墨的半张脸,路饮上车之后和他拥抱,两人的脸颊碰在一起,甜蜜得再也插、不进第三人。
越野车慢慢驶远,江泊烟收回视线,掌心摸到了脸颊上的一片濡湿,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第七十九章
谈墨伸手在路饮面前晃了两下。
“你看什么呢?”
他也顺着路饮的目光朝窗外望去,傍晚的江大门口人流如潮,视线定格,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谈墨怀疑自己看错了,但又觉得那人就是江泊烟,正要细看的时候路饮把车窗摇上,彻底不再看向窗外,和他说:“无关紧要的一个人而已。”
这段微不足道的插曲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情,谈墨很快把江泊烟抛之脑后,将车辆发动,越野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朝沈宅开去。
沈湛英回国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过几天准备飞M国公司坐镇,沈家为她准备了一场践行宴,日期就定在今天。谈墨带着路饮过去的时候时间还早,听说后院花园最近新开了一批花,兴致勃勃地和路饮去赏花。
说是私家花园但其实占地不小,内里堪比园林,四月的季节繁花茂盛,路饮还没走近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花香,等弯弯绕绕地跟着谈墨走了一段路,发现眼前这处角落居然栽种了小众的海洋之歌。
路饮按照谈墨的话闭上眼,听到他在身旁轻拍几下掌心,随即说“好了”,就把眼睛睁开。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他眼球,他立即抬手遮挡,环顾四周几秒后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片灯海中。
四周挂满灯带,地埋灯的光亮又从路饮脚下延绵至远处,让夜色中的紫色玫瑰被灯光照出一种低调的神秘感。
路饮屏住呼吸看了几秒,在谈墨期待的注视下缓慢开口。
“你真的是。”他故意在这里停顿,把谈墨的期望值拉得很高,然后突然使坏地说,“太土了。”
他想到了去年那场在江边的烟花秀,发生在他们十九岁生日那一天,谈墨花了五十万购买了夜市主办方的定制祝福服务,璀璨如同碎金的烟花在半空组成他们的名字,祝福他们生日快乐,也是一样得土到掉渣。
谈墨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路饮望着他哈哈大笑,在被他咬牙切齿地抓住肩膀质问“真的很土吗”时,主动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安抚,和他说了跟上次一样的话:“但我很喜欢。”
谈墨高挺的鼻梁抵住他脸颊,他们在被柔和光线包围的空间里接了一个漫长的吻,回去的时候就被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小孩拦住了去路。
是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男孩,脖子上挂着一只拍立得相机,穿得圆圆滚滚,模样也可爱,挡在谈墨面前的时候脸颊两侧的肉软乎乎地晃动。
但说出的话就让人彻底笑不出来了:“别动哦,我看到你们亲嘴了!”
谈墨脸上的笑容消失,和路饮对视了一眼。
“哥哥你们这样好羞羞。”小男孩朝他们做了个鬼脸,低头在他的拍立得相机上捣鼓,肉乎乎的小手熟练地操作几秒,把屏幕上调出的照片给两人看,邀功似地说,“我刚才拍到你们亲亲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