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们的皮肤也有明显反差,不是谈墨黑,而是路饮的冷白皮在光照下简直在发光。
谈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哼笑一声,盯着镜子里的他片刻,看够了,这才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等着他的发型打理完毕。
路饮一直都是纯黑的直发,今天造型师给他做了一个微卷的发型,又将他的头发刻意抓得些许凌乱,看着就和平时很不一样。
谈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觉得手痒。
造型师离开后,路饮对镜整理礼服,他很少会穿雾霾蓝,但其实这种颜色非常衬他的肤色。他将领带位置摆正,低头去看腕表时间,四点半,准备起身让司机送他去舞会。
谈墨伸手将他按回去,再次问:“真不准备让我陪你一起去?”
他其实也收到了舞会的邀请函,不过先前爷爷已经替他回绝了,在得知路饮准备去参加之前,他本身对于这类活动同样兴致缺缺。
路饮说:“我可以处理。”
谈墨挑眉:“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和江泊烟起冲突?”
不得不说,有时候他的第六感格外敏锐,江泊烟确实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至少在现阶段,路饮并不希望谈墨清楚他和江泊烟的关系。
路饮承认:“是。”
谈墨低头替他整理西服的一丝褶皱,垂眸打量路饮片刻,突然开口:“你真应该多照照镜子。”
路饮问:“什么?”
“好看得过分。”
谈墨说着弯腰,凑近了,仔细去看他唇瓣的颜色,路饮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紧接着谈墨伸手在他唇上一抹,将指腹的那点淡红色举到他面前。
“你用了口红?”
路饮刚才一直在回复公司消息,闻言回忆了几秒,终于想起造型师和他说过“涂点儿口红可以增加气色”。唇釉的颜色不是纯粹的红,界于粉和红色之间,只抹了一点,其实并不明显。
被谈墨提醒,路饮转身就要把它擦掉,适得其反,反而擦得唇色更红,谈墨忙把他拉住,说“够了”,一双眼睛却没办法再从他的嘴唇上移开。
四点半,路饮出发去舞会。
地点是在云海国际,清河一家高端酒店,路饮过去的时候不算早,他从香槟塔拿了酒,找到一个座位顾自坐下。
他身姿挺拔,光是坐在那儿就难被忽视,有些人倒是想要上前和他搭讪,但都清楚他跟江泊烟那层水火不容的关系,况且这场宴会由江家举办,自然应该顾忌着主人家的面子。
一时间,路饮的面前空旷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香槟,心情并未受到影响,视线在人群穿梭,试图找到今天参加舞会的目标——罗问桐。
罗问桐是罗家最小的一个儿子,前世加入路饮的路安科技,既是他的战友,也可以称作他的朋友。
人群之外,远远的,江泊烟和他的几个朋友站在一起,身边跟着宋央。
他从路饮进门起就开始关注他,迫不及待想上前和他说话,但又找不到合理原因,人多嘴杂,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他本来就心烦意乱,旁边几个不长眼的还在聊天。
“为什么要邀请他过来?”
“大概我们江哥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你说是吧,江哥?”
江泊烟不太想理他们,牙咬得紧,情绪紧绷着,忍耐到极点,偏偏宋央还在旁边搀着他手臂,姿态亲昵。
他以前不认为有什么,现在就觉得反感,很想要脱下身上这套昂贵的西装,因为嫌弃宋央脏。
旁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继续。
“我看那几个男的好像都对他有意思。”
“他身边肯定不缺人,脏死了。”
江泊烟的呼吸变得粗重,终于无法忍受路饮被他们这样诋毁。
恍然间他想到,以前的自己也不止一次说过这些话。
更脏的调侃他也口无遮拦地提及过。路饮当初和家里出柜时,他跟一帮朋友在酒吧喝酒,酒意上头,从宋央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恶劣地大声宣扬。
“路饮这样的人,在床上一定很没意思。”
“他是不是被很多男人上、过,哈哈,脏死了。”
愤怒席卷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谁的气,但无法忍受,忍耐达到极限,伸手用力把宋央往旁边一推,让他踉跄地扶住身旁的朋友才能站稳。
不等宋央质问,他已经沉下脸:“别搞乱了我妈的舞会。”
他阴鸷的眼神扫过四周。
舞会开始没多久,路饮就找到了罗问桐。前世几年后他们才会成为合作伙伴,但蝴蝶效应让他们提前遇见。路饮装作不经意地和他搭讪,两人相谈甚欢。
到最后他们互换了联系方式,罗问桐收回手机,将目光移至路饮身后,紧盯了几秒后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整个晚上都没有人主动和你搭讪。”
路饮微微颔首,等他继续说下去。
罗问桐示意他往后看:“江泊烟。”
即使路饮不回头,也已经能够感受到江泊烟落在他后背的,仿佛已经化为实质的幽怨目光。
江泊烟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和路饮的“门可罗雀”相比较,他身边围绕不少殷切讨好的同龄人。但他面色阴沉,谁也不理,生硬挤出的笑容扭曲,正越过人群,直直看向路饮。
“他不重要。”
路饮扫了一眼,语气淡淡。
罗问桐眼神好奇:“他是不是喜欢你?”
路饮抿了一口酒:“为什么这么说?”
“在你刚才和我聊天的。”罗问桐低头看了眼手表,“十五分钟时间里,江泊烟至少朝我们这里看了七次。你大概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他看上去想要把我——”
说着,罗问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
他又坦白:“其实你刚进门我就注意到,一旦有人靠近你一米之内,江泊烟的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
路饮说:“很多人都害怕他。”
“我们的父母是朋友,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罗问桐因此不怕他,又说道,“那些人或许以为江泊烟的做法是想要孤立你,谁能想到他其实喜欢你。”
舞池音乐切换,是首轻柔的华尔兹乐曲。
“不错的音乐。”罗问桐评价一番,看了人群中的江泊烟一眼,觉得好玩,低头在路饮的身侧耳语。
“我们打个赌,你说他会忍多久才过来打断我们。”
路饮不慌不忙地往后看了眼,并未立即接话,但罗问桐的赌约很快失效。因为江泊烟连一刻都忍不了。
他看清罗问桐的动作,眼神一暗,大步流星走来。虽然维持着绅士的风格,但面上的暴躁已经将他出卖:“罗问桐,你们聊什么呢,让我也听一听。”
他盯着路饮,一字一句:“我很好奇。”
路饮语气冷漠:“不能。”
江泊烟被他的话噎住:“我又没问你!”
罗问桐笑着看向路饮:“他太烦了,我们换个地方。”
路饮点头,越过江泊烟要走。
江泊烟被他这样忽视,一刻都无法忍受他的冷淡,压低声音警告:“回来。”
路饮头也不回,江泊烟已经克制的暴脾气死灰复燃,伸手就要去拽他,中途突然改变主意,双眼微眯,装作失手,将手中的香槟泼在了路饮身上。
“啪。”
他装作没拿稳酒杯,高脚杯砸落在路饮脚边,四分五裂。淡黄色的酒液沿着路饮那套高定西装的纹路向下流淌,淅淅沥沥地滴在他的皮鞋旁。
舞池的音乐还在继续,众人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天。”
不知道是谁的吸气声响起,打破沉默,如同连锁反应,一瞬间,四周断断续续响起惊呼声,之后侍者匆匆跑来,手上拿着一条棉巾。
路饮接过后低头擦拭那些污渍。
江泊烟到这时候,心里已经隐隐开始后悔。
他本意只是想要阻止路饮和罗问桐聊天,被路饮冷漠的态度气得头疼,冲动之下失去理智,现在理智回笼,望着地面那一小股狼狈的水流,不适地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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