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饮。”是宋央不情不愿的嗓音,像捏着鼻子和他说话,瓮声瓮气,“过几天就是我的成人礼,爸爸让我通知你一声。”
“我会考虑。”
宋央闻言讽刺:“如果不是爸爸非要我邀请你,你还没有资格出现在我的生日会,我们互相讨厌,不见面对彼此都好。”
“对了,忘记告诉你这件事。”紧接着,他得意洋洋开口,“爸爸打算在宴会上宣布送我神路3%的股份。”
路饮没说话。
宋央道:“怎么,你不信?”
“我希望这句话能够成为你的座右铭。”路饮轻轻一笑,笑声意味不明,“那就是,记住了,神路永远都不会属于你这个小偷。”
“你以为——”宋央咬牙反驳。
“嘟——”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挂断的提示音淹没,提到胸口的怒气无处释放,他用力搁下话筒,望着地板的视线晦暗不明。
“呵。”
半晌过后他抬头,不屑勾唇。
路饮一无所有,无依无靠,除非出卖他的身体,否则怎样和他争抢神路?但他心高气傲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所以神路必然属于他,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第二天。
路饮去上早课的时候,被江泊烟堵在了车库门口。
视线中,一双张扬的定制球鞋拦住他去路,头顶江泊烟的声音带着愤怒:“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把我联系方式拉黑的人!”
“是吗。”路饮将车门关上,目不斜视往前走,“那么,我很荣幸。”
江泊烟大步跟在他身后:“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路饮突然停下脚步:“解释?”
他这才看了江泊烟一眼,饶有兴趣地打量他那副咬牙切齿的神情:“我也很好奇,和你逛街的那个男人是谁。”
江泊烟:“别想转移话题,那是我哥!”
路饮耸肩:“你能和朋友逛街,我为什么不可以?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哥长得非常不错,如果和你相比,似乎——”
他在这里意犹未尽地停顿。
江泊烟的脸一会白,一会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被路饮的话牵着鼻子走,可怜的男性自尊在作祟:“我哪里比不上他,我比他帅多了,你是不是眼瞎?不对,你疯了吧,那是我兄弟,你别惦记着他,该死的同性恋。”
路饮无视他继续往前走,江泊烟现在整个被他弄得快爆炸:“等等,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如果再让我逮到你和别的男人,我就——”
路饮突然伸手捂住了单侧耳朵。
江泊烟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自尊再次受到重创:“你什么意思?”
“你好烦。”
被这种聒噪的质问包围,路饮心中的不耐到达顶点,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若有所思:“那么生气的话,是因为把我们的游戏当真了?”
江泊烟下意识冷笑,不愿承认:“别自恋,我只是——”
“如果我和宋央争夺神路的继承权,你会站在哪一边?”
江泊烟的脸色顿时有了变化,沉默不语,显然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路饮并不意外,话锋一转:“宋央的生日会我也会参加,到时候我想给你一个难忘的惊喜。”
如果“分手”也能算作惊喜的话,他会很期待江泊烟到时候的反应。
宋央的生日在国庆节的第四天。
他的成人礼地点定在清河知名的五星级酒店,宋海宁大手一挥包下了整三层楼为他庆生,手笔极大,奢靡异常。
宾客络绎不绝,身为宴会主人的哥哥却要执邀请函才能入场,路饮无视四周复杂的目光,径直朝大厅走去。
大厅内,宋央被人围在中间宛若众星捧月。
宋海宁一身笔挺西服,身侧站着他的妻子,两人举着酒杯正同宾客谈笑风生,当路饮刚出现在门口,欢声笑语像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路饮面色无异,从托盘中拿起红酒,轻抿一口。
短暂的停顿后,宋海宁爽朗大笑,大步朝他走来,边走边亲昵道:“你这个臭小子,终于舍得出现了。”
他惯会伪装和骗人,对外总是这样一副慈父模样。
路饮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伸来的手,径直越过他,来到宋央面前,宋央脸色微变,见状将他拉到一边。
“别想着闹事。”他压低声音警告。
“3%的股权。”路饮轻晃酒杯,“如果真是这样,宋海宁对你来说可真是个好父亲,但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轻易得到这些东西?”
宋央当即面露警惕:“你想干什么!”
路饮举起酒杯,朝他挑眉示意,宋央不情不愿地和他碰杯,在众目睽睽之下勉强挤出笑脸抿了一口。酒刚下肚,听到路饮不紧不慢的声音:“等会你就会知道了。”
江泊烟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路饮抬头,直直撞进他视线,用口型同他说了两个字。
“惊喜。”
第二十二章
江泊烟平日里的穿衣风格时尚,路饮难得见他穿一次正装,人靠衣装马靠鞍,头发也被细致地打理过,不说话时总算有了几分豪门少爷的模样。
他站在父亲江少峰身边陪同长辈聊天,但心不在焉,想着“惊喜”那两字,频频朝路饮所在方向张望。
宋央自认被路饮欺负,注意到他视线,以为正在看着自己,像往常般轻咬住唇,眼角微红,做作地露出一副备受欺负的可怜神态,这是他的常用伎俩。
要是换成以前的江泊烟最吃他这套,但现在看到莫名觉得心烦意乱,移开视线没理会他。宋央白给瞎子抛了媚眼,见他无动于衷,心情也跟着跌到谷底。
他厌恶和路饮待在同一片空间,转身要走。
这时一人从远处急匆匆跑来,注意到他脸色,目光在路饮身上晃一圈,立即将人护在身后,对着路饮低声警告:“别让我再看到你欺负小央!”
“操。”江泊烟皱眉,匆匆结束和长辈的话题,插兜走来。
路饮的视野里出现大片张扬的银色,入目就是男孩身上浮夸的金属银套装,连头发也染成了显眼的银白色。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尚未完全长开,但龇牙咧嘴,已然像个护主的狼崽子。
路饮一眼就认出他是谁——白时闻。
不能算是前世的“熟人”,但颇有耳闻,听说宋央身边一直有个非常迷恋他的追求者,爱慕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他比宋央小一岁,那么现在应该还是一位高中生。
自从重生以来,路饮一直试图从前世记忆的蛛丝马迹中猜测究竟谁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白时闻和他的哥哥白逸舟就是他的重点怀疑对象。
毕竟像宋央那样谨慎的人,绝对不可能亲自动手留下污点,他只会选择利用容貌和高超的手段,去引诱别人心甘情愿地为他犯罪。
见到来人是白时闻,路饮的脸色冷了几分。
说来世界真是小,白时闻还有另外一个在清河上层圈子里耳熟能详的身份——他的亲生母亲是谢迟那个没有血缘关系、被从福利院中领养回来的妹妹。因为谢迟无法拥有子嗣,他的父母一直试图把白时闻培养成他的继承人。
看起来是个天生好命的家伙。
此刻,这个好命的家伙神情愤愤,挡在宋央面前和他对峙。
路饮耸肩:“难道我就长了一张很会欺负人的脸?”
他望向宋央:“我欺负你?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少在这儿诅咒人!”
宋央还没说什么,白时闻先一点就燃,不顾场合地伸手就要去推他,还没碰到路饮衣角,本来安静待在一旁的江泊烟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推在了墙上。
白时闻猝不及防撞上墙壁,后脑一阵钝痛,头晕目眩,手中一松,“哐当”一声响起,酒杯跟着摔在地上。
变故突如其来,四周顿时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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