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两束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谢迟先问:“妈,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沈余欢本来想要搪塞过去,好歹也是孙子和她讲的悄悄话,但耐不住他儿子看起来心知肚明,瞒不住,也就实话实说,“他跟路饮的弟弟关系好,也就站在他那边,不喜欢路饮,从小就和他有矛盾,还觉得。”
谢迟怒极反笑:“觉得我和他有猫腻?”
沈余欢忙道:“妈妈肯定不会相信外面那些谣言。”
谢礼安清了清嗓,开口打断这场逐渐跑偏的对话,聊回正题:“我今天和照国下棋,见到了一直被他挂在嘴边的路饮,小迟。”
他语气严厉:“你老实交代,他真的不是你儿子?”
谢迟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咳得整张脸都红了,接任他爸当上集团一把手后还从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爸,怎么可能!”
“你这老头,好好地胡说些什么。”
沈余欢同样恼怒他在新年初提及这个丧气话题,但等看到谢礼安给他展示的路饮照片,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半天才回神。
她摸着照片当即爱不释手,连连说:“我认识,我认识,上次在超市遇到的小孩,我还和你提过,可有礼貌,让我好喜欢,后悔当时就这么让他走了。原来他就是路饮,礼安,你刚才说?”
谢礼安望着谢迟:“你再好好想想,你自己都没觉得你们很像?”
“确实有人提到。”谢迟摆手,“但是爸,那么多人,有几个相像很正常。”
沈余欢一会看照片上的路饮,一会去看面前儿子,若有所思:“你真的没有像混蛋一样搞大过别人的肚子?”
谢迟说:“你们都清楚我生不出孩子,怎么会是我儿子。”
沈余欢:“你认识路饮妈妈?”
谢迟:“不认识。”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对话没办法再继续,等谢迟离开书房,沈余欢和谢礼安说:“我还是不放心,太巧了。”
谢礼安点头:“我会让人去调查路饮的情况,到时候不管小迟愿不愿意,再给他们做个亲子鉴定。”
沈余欢才松气:“我之前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和他特别有缘,幸亏被你遇到了,不然我这几天总是想。”
她让谢礼安把路饮的那张照片发给她,下载后恨不得拿它做屏保。沈余欢自己也对她的反应很奇怪,但就是还想再见路饮一面,完全没把白时闻之前和她说的坏话放在心上,觉得一定是哪里产生了误会,路饮不是那样的性格。
对这场对话一无所知的路饮正在和谈墨商量接下去的行程。
初二初三这两天他跟着谈墨见了不少他的亲朋好友,相比于前世最后几年形影单只地度过春节,沾了谈墨的光,重生以来路饮久违地体会到家的温暖。
这种感觉,好吧,他承认,非常不错。
转眼来到初四,路饮和谈墨去看了一场在附近体育馆举行的篮球赛。
过年期间场馆爆满,现场气氛热烈,两人支持的队伍比分领先,谈墨看得兴起,激动时下意识去抓路饮的手。路饮被他抓疼了也没出声,最后还是谈墨发现了他手腕的那圈红痕,停下来给他揉手。
很多时候,路饮都不想他的皮肤娇气成这样,随随便便都能留下印记,被谈墨评价是很容易种草莓的体质,在床上只有被他欺负的份。
但谈墨这样认真替他揉散手上的痕迹,他望着视线内黑发浓密的头顶,嘴角勾了勾,觉得好像一切都变得无所谓,只要谈墨开心就可以。
他用空出的手去摸谈墨头发,察觉到轻轻落在头顶的重量,谈墨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下动作不停,用眼神询问。
路饮捻起他散落的刘海:“你发质偏硬。”
谈墨:“对。”
印象中确实一直都是这样,小时候摸到谈墨的头发就觉得很扎手,嫌弃碰他,气得谈墨说他要去剃光头,从小就对自己狠。
不过真要理发的时候被沈湛英拦住了,劝了半天才放弃,要路饮当面保证一直都最喜欢他,算起来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有些细节还能被他记得一清二楚。
路饮想起那点幼稚的过去,心情愉悦。
休息的时候场下没比赛,谈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松了手转而搂住他的腰,仗着两人都戴了顶低帽檐的鸭舌帽,肆无忌惮地将脸靠上去。
即将亲到的刹那,旁边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叫声。
谈墨动作一愣,立即从路饮身上起来。
两人的视线一同投向面前那块巨型屏幕,路饮在特意用粉色装扮的爱心框中看到了他和谈墨的身影,下面是一行加粗的字体,写着:KISS ME。
KISS CAM。
球赛最常见的环节,被选中的他和谈墨需要在镜头前当众亲吻。四周催促的尖叫此起彼伏,路饮将帽檐压低,扭头看了谈墨一眼。
谈墨朝他做口型:“亲?”
众目睽睽下他还是顾忌着他和路饮的关系,分明很想宣誓主权,把他和路饮这段地下恋情搬上明面,但就怕路饮不想被人发现端倪。
他正犹豫时脸颊上突然印了道温热的吻,足足停留了四五秒才分开。
摄影师心满意足,移动镜头,在高叫声中继续寻找下一对目标。
谈墨的视线慢慢在路饮脸上聚焦。
帽檐下路饮明亮的双眼注视他,长睫微颤,突然伸手戳他被自己亲过的脸颊。这是以前谈墨对他做过的举动,被他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路饮嘴角笑容浅浅,靠近了和他说话:“原来还是胆小鬼。”
“我只是怕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路饮重新坐回原位,看向屏幕上正在亲吻的第二对情侣,在座位下抓住谈墨左手,五指插、入他指缝,过了几秒回:“没有不乐意。”
谈墨突然变得遗憾:“刚才就该亲死你。”
路饮轻笑:“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这场球赛受众多数都是年轻人,遇到熟人并不意外,其中就有江泊烟的朋友,知道他和路饮曾经的关系,认出第一对情侣里的一位就是他,立即拍了视频发给江泊烟,和他汇报路饮的动态。
收到朋友的消息时江泊烟正在医院陪傅南时做例行的身体检查,半年前那场车祸造成的淤血已经几乎被吸收干净,医生判断失忆的后遗症将会在近期逐渐缓和。
做完脑部CT后傅南时又去做了心率检测,陪同在旁的江泊烟点开朋友发送的视频,漫不经心扫了几眼,身体立即坐正。
他快要被气死了!
一口浊气卡在他的喉咙不上不下,江泊烟根本一点都不想看到路饮和谈墨甜甜蜜蜜的动态,简直就要犯了心梗,但又自虐般将视频从头看到尾,播放到最后一秒时,脸色已经无法用难看两字简单形容。
傅南时看向他:“有事?”
“路饮他,他,他。”
江泊烟咬牙说不出话,处于神游天际的恍惚状态,等傅南时伸手问他要手机时,他就把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
在成功气到自己的同时,他听到旁边的医生惊呼:“傅总,您的心率。”
江泊烟看向那台显示心率的机器,屏幕上傅南时的每分钟心跳已经破百,比正常值高出不少。傅南时自己无所谓地瞥了眼就移开视线,和医生说:“我没事。”
但就这一会说话的功夫,江泊烟眼睁睁看着他的心率数值持续飙升,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
他又不是傻子,一瞬间就回过味来,难以置信地瞪向傅南时:“要生气也应该是我生气,你看了视频气什么!”
傅南时摘掉手上的心率检测装置,语气淡淡:“把视频发我一份。”
江泊烟皱眉:“凭什么发给你!”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前段时间好不容易修补的和傅南时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见到他就浑身难受,没等傅南时的所有检查项目结束就抛下他离开了医院,跑到体育馆时那场球赛刚好结束。
江泊烟在门口站了没多久,成功在人群中蹲到了路饮,开车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憋了一肚子无处发泄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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