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见卫生间门紧闭,后知后觉:“不会被我猜对了?”
傅南时冷冷道:“没有女人。”
但确实有个男人躲在卫生间。
“我想也是,开个玩笑。”江泊烟不在意地摆摆手,自然地伸手去摘路饮买来的那束花,“听说你出事我翘课来看你,怎么样,够义气吧,不过我看你也没大碍,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他的指尖刚碰到绿叶,被一道呵斥声打断:“你干什么?”
江泊烟觉得奇怪:“小李也太不尽责了,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花,我帮你扔了。不对,难道说这花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傅南时的伤口又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路饮刚才森*晚*整*理的那番话:“扔了,我确实不喜欢这种俗气的东西,没意义。”
“早说。”
得到首肯,江泊烟态度随意地把那束香槟拿出花瓶,动作粗暴地折断了花茎,扔进一旁垃圾桶。
傅南时就一直望着那束花,又在江泊烟折断花茎的瞬间神色有几分恍然,他的手背因为紧握着拳,而浮起条条分明的青筋,只是这次并未再次出声阻止。
江泊烟愉快地换完花,又大刀阔斧地坐下。
傅南时的伤口虽然狰狞,但不严重,江泊烟探视完他应该离开,但开了局游戏赖在沙发上不肯走,说无聊。
傅南时瞥了眼紧闭的浴室门。
“无聊就去找女朋友。”他声音冷酷,“而不是像没有断奶一样四处找哥哥,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他话刚说完,江泊烟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面红耳赤地站起来:“我不想谈恋爱!”
因为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而恍惚,操纵的游戏人物立即就被对面终结,而他自己浑然不知,游戏结束的提示音让江泊烟的情绪变得更糟糕。
“傻逼游戏。”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迁怒。
傅南时警告:“江泊烟,控制情绪。”
江泊烟:“烦得要死。”
他说着抓起路饮那只果篮里的葡萄柚,叠着眉低头剥起了柚子皮,想着能够清心降火,胡乱地吃完,掌心沾了果汁,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路饮锁了门,傅南时也不慌。
江泊烟拧动门把手,没成功,又试了几次房门还是纹丝不动,他回头去问傅南时:“怎么回事?”
傅南时:“门坏了,让人来修。”
“哈哈。”江泊烟发出那种那种恶劣的笑声,当着他的面故意用力拍打房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震动声,“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骗谁呢,谁家门是反锁的?”
他说完开始对着门内大声道:“嫂子,嫂子,别害羞啊,不是外人。”
里面没有回音。
傅南时语气严厉:“回来。”
“害羞了。”江泊烟用手戳了戳门板,“嫂子,你怎么不应我呢。”
“回来!”
江泊烟才没再去闹路饮,走过去时一边朝傅南时挤眉:“你女朋友?”
傅南时否认:“不是。”
“你要是再不找女人,我还以为你不行。”见傅南时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危险,江泊烟哈哈大笑,“我说真的,嫂子原来这么害羞。”
傅南时:“他不是你嫂子。”
“知道了知道了。”
江泊烟虽然嘴上说着知道,但心里已经笃定是真事。
大概因为傅南时突然恋爱,让他有了倾诉欲,片刻后也支支吾吾起来:“上次在餐厅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就是那个。”
傅南时了然:“那个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啊,对。”江泊烟用笑容掩饰尴尬,回忆之前和傅南时的对话,确保自己没有任何露馅的地方,这才放心,“是,可以这样说,确实很漂亮。”
只是不是女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顿了顿:“但那张好看的脸确实是他唯一的优点。”
傅南时:“我不认为你有这样肤浅的爱情观。”
“爱情?”江泊烟喃喃,否认,“我不喜欢他。”
他本来想问傅南时要怎么追人,但被“爱情”这两字吓到,很快落荒而逃。
等他人一走,路饮从浴室出来。
他听了一场免费的戏,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傅南时见状冷冷瞥他,警告:“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路饮反问,“听到那个蠢货叫我嫂子,问我为什么不应他,还是说听到他其实是个痴情种?”
傅南时慢慢拧起眉。
他想打断路饮的话,但路饮突然地问他:“你觉得江泊烟怎么样?”
傅南时冷声:“别试图打听他。”
路饮顾自说下去:“天生的暴脾气,被家长宠得任性,还有,性格极端,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所以如果被他知道我们其实私下认识——”
傅南时微眯起眼睛:“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期待。”
路饮耸肩:“或许吧。”
“他不会知道。”傅南时说,“我不会让他知道。”
“但毕竟我不会每次都愿意躲进浴室。”
傅南时问:“你有多讨厌他?”
路饮做出深思状:“我有必要强调一点,准备来说,我们的关系可能没有传闻中那样差劲,毕竟。”
他停顿。
傅南时立即朝他看了过来。
“毕竟我对他一直以来都很欣赏。”
傅南时意味不明地问:“是吗?”
路饮轻笑:“你不觉得他很帅吗?很多人都爱他的长相。”
“比你帅多了。”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傅南时脸上。
傅南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他年少有为,即使再棘手的事也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很少出现这样表情管理完全失控的局面。
男人之间很奇怪的攀比心,在这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
傅南时:“你是在挑衅我?”
路饮抱臂看他:“所以我成功了吗?”
傅南时扯了扯嘴角。
路饮顿觉索然无趣,说“没意思”,起身离开。总归今天这趟探视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终于弄清楚造成傅南时表现异样的原因——他也跟着一起重生了。
庞大的记忆造成傅南时开车时候的分心,从而导致这场本不该存在的车祸发生,路饮猜测,而那些熟悉的场景和人物,又在不断刺激他找回丢失的记忆。
但很难解释重生后的傅南时为什么会对他莫名得偏执。
他刚拧下门把手,开门的瞬间,身后响起傅南时低沉的、带着浓浓威胁的声音:“别动江泊烟。”
“他不是像你一样的同性恋。”傅南时警告。
路饮非常敷衍地回头:“放心,我对那种的幼稚小孩没有任何兴趣,或许你可以把他调教得更成熟。”
傅南时扯动嘴角,想冷笑,但这样的场景下又很难笑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目送路饮离开,直到房门被他关上,这才松开紧握的拳,扫掉了床头柜上的一切。
陶瓷茶杯应声落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傅南时猛地靠在床背上,烦躁地揉捏眉心,试图缓解大脑带来的刺痛。
他失控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不应该被带入路饮引导的节奏,但很容易在他面前变得喜怒无常,露出破绽。
这是一个实打实的危险信号。
路饮开车回到清河郡,到家的时候才意识到手上的伤口还没有经过处理,终于后知后觉火辣的疼痛。
他把衣服脱下挂在衣柜,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流动的冷水下,干净利落地处理那些凝固的血渍。
他没觉得有多少疼痛,更多是麻木,盯着道道伤痕时想到车祸瞬间蔓延全身的痛楚,就有源源不断的恨意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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