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谈墨突然改变了主意。
“哥。”他停下脚步,虽然对着路饮说话,眼神却挑衅地始终落在傅南时身上。
当谈墨用上这个平时很难在他口中出现的称呼时,一般就意味他开始在心中酝酿着一些坏主意。路饮深知他秉性,抬头一言不发地看向他,果不其然,下一秒,谈墨弯腰靠近他耳侧,用气音低声询问:“我可以亲你吗?”
“我是说,借位。”
路饮身体微仰,露出一如既往冷清的神情,还未给他回应,腰间却被谈墨灼热的掌心一把拢住,紧接着,面前视线变暗,一道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脸颊。
入目是谈墨放大的俊脸,连微颤的睫毛清晰可见,他们之间亲密得仿佛没有任何距离,或许已经没有距离。
在那一刻,路饮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被谈墨亲了。
但湿热的呼吸就像谈墨的嘴唇,微麻的触感残留在他右侧脸颊,虽然只是一次借位,但路饮慢慢睁大他的眼睛,露出一种几乎从未出现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可真是,难忘的人生初体验。
傅南时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
第三十三章
耳边是谈墨的轻笑。
路饮退后一步,入目是那家伙欠扁的脸,对他笑得格外恶劣,眨了眨眼。虽然避开那道灼热的气息,但脸颊的触感并未消失,他抬手想要抹去,被谈墨抓住手腕。
傅南时紧抿他的唇,从神情看不出喜怒,但周遭气压低沉,危险性十足。
谈墨和他对视,慢慢变了脸色:“滚蛋。”
傅南时眯起双眼,路饮经过他身边时他伸手想拦,但被谈墨挤进中间用肩膀撞开。他被谈墨彻底激怒,一身乖张的戾气藏不住,等两人消失在视线,目光沉沉地扫过身侧两个保镖,厉声迁怒:“一群废物!”
来到门外,十二月的冷风扑面而来,路饮拿出手机给攒局的负责人解释自己的不告而别,索性那人通情达理,得知他身体不适,和颜悦色地叮嘱他好好休息。
等他挂断电话,一抬头,不知道谈墨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站了到底有多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侧脸在发呆。
路饮下意识抓了一把自己的脸,以为沾上了脏东西,下一秒突然被谈墨搂住肩膀用力抱住,在猝不及防间,被迫接受一个更加越界和出格的亲密拥抱。
脸颊埋进谈墨右肩,鼻腔充斥他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
“刚才那通电话吓死我了。”
谈墨的声音听起来很闷,他分明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坏男孩的脸,但居然也会后怕,手臂的力道不算收紧,让路饮快要喘不过气。
他本来想把他推开,闻言动作一顿,掌心停在半空,随即落在谈墨后背,轻轻拍打,用安慰的口吻:“我没事。”
这是路饮人生中少有的被“强迫”时刻,但他确实无法拒绝这样心情低落的谈墨,所以放任他拥抱自己。
他是gay,而谈墨不是,从理论上来讲,他们不应该如此亲密。
但人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理性,路饮也是。
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在这个寒风肆虐的冬季。谈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突然说:“以后别喝那么多酒。”
路饮:“应酬怎么可能不喝酒。”
谈墨紧抿唇:“有足够的权利和地位,那些人才不会用这种低级手段欺负你。等等我,我可以……保护你。”
“谈墨,我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话被打断,谈墨慢慢直起身,眼神中的几分认真不似作假。
路饮也在看他,伸手细致地替他整理被弄乱的衣领,帮他扣上大衣纽扣,他的掌心抚过纽扣上凹凸不平的纹路,突然说:“但我愿意一直等你。”
谈墨的瞳孔骤缩,垂眸深深注视他,两人之间暗潮涌动。
那种心知肚明的暧昧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
不远处的鸣笛声打破这场连空气都停滞的对视,路饮率先走下台阶,谈墨见状立即跟上。他们并排走,肩膀偶尔擦过彼此,街上不久前下了一场雨,路面积水折射灯光,路饮低头,看向倒影中的自己。
倒影中的谈墨也在看着他。
路饮定定地望了一会积水中的两人,突然开口:“谈墨。”
“嗯?”被点到名字,谈墨扭头看他的侧脸。
“我很期待能够在未来和你并肩作战。”路饮笑了,“别让我等太久。”
“不过。”他话锋一转。
“刚才真的只是借位?”
谈墨的舌尖顶了顶腮帮,闻言轻笑:“你连有没有被亲都不知道?”
路饮评价:“技术太差。”
他说着推开路饮,打开副驾上了车。
回到家后路饮受不了身上的酒味,先去浴室洗完澡,他饭局上主食吃得不多,出来后谈墨给他准备了晚餐,一切收拾完时间来到晚上九十点。
他倒了一杯低浓度的微醺果酒回卧室,慢条斯理地喝,手指在屏幕滑动,将江泊烟从黑名单拉出,按下拨号键。
很快,话筒那头响起江泊烟故作冷静的声音。
不过他难掩激动,虽然故作高傲但很快露馅。
“操,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江泊烟。”路饮无视他的抱怨,开门见山,“你和傅南时很熟?”
江泊烟正在拳击馆打拳,汗渍从他额间流下,转瞬淌进他眼角。路饮话音刚落,他的右眼立即感到一阵刺痛,耳边声音嗡嗡,实在难以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话,立即握紧手机:“你说什么?”
路饮重复:“傅南时,你认识?”
“是,我认识他。”江泊烟无意识舔舐着因为发热而干燥的唇,面上情绪茫然,“为什么要问他?”
路饮问:“我得罪过他?”
“他知道你得罪过我。”江泊烟着急地说,“但那是以前,他只知道以前的事,他不清楚我们谈过恋爱。”
“江泊烟。”路饮的声音变得不悦,“那不算恋爱。”
他的声音本就冷,因为信号原因,江泊烟的耳边同时响起电话线路的蜂鸣声,让路饮的声音听起来更尖锐。
江泊烟不再说话,呼吸急促。
“没必要那么无情吧。”几秒钟后他咬着牙开口,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些,“除非你玩不起。”
路饮无视他的挑衅:“帮我和傅南时带句话,如果他再像今天那样在酒局上试图让人灌醉我,我会给他一点教训。”
江泊烟愣了下,眼中立即闪过一道戾气:“他想灌醉你?”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你说清楚,他为什么要灌醉你?”
“他对你做了什么!”
路饮:“我也很好奇,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他说了句“麻烦了”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告诉江泊烟更多的细节,留下江泊烟抓耳挠腮,再次回拨却无人接听,急得如同热锅的蚂蚁。
他抓着头发,简直就要疯了。
傅南时为什么要去找路饮麻烦,为了给他出气?但他认识的傅南时,一向没有耐心做这种无聊的事。
他只会在商场上光明正大地给路饮打击,让他屈服于自己,而不是使用这种见不得光的低劣手段。江泊烟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不明白傅南时这样去做的意图,心中的危机感暴涨。
他转身气急败坏地踢向面前的重型拳击袋,走到一旁给傅南时打电话,烟脸色阴沉地等着电话被接通。
新仇旧恨,江泊烟心想,很好,他这次一定要好好撬开傅南时的嘴。
找完江泊烟的麻烦,路饮就早早睡下,到凌晨时分,他口干舌燥地醒来。
过量饮酒让他极度缺水,放在床头柜的水杯空空,不得不起床去楼下给自己接水喝。他走到厨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动静,灯被打开着,有光从门缝里渗出来。
有人。
见状,路饮脚步一顿,返回客厅拿了一把趁手的工具,放轻动作慢慢将门推开,虚惊一场,发现那是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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