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闻插兜站在不远处,挑染了一头灰白色头发,傲慢的神情一如既往。这个在别人口中天生好命的家伙,谢家未来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此刻拦住路饮去路,语气不善:“你,跟我来。”
助理试着想阻止,路饮让他先回车上等他,推荐一间会议室大门走了进去,白时闻紧随其后,警告别人不准打扰。
门被关上的瞬间,白时闻慢慢悠悠打量他,开门见山:“你和我舅舅是什么关系?他们说,你是他包、养的情人。”
不等路饮回答,他就顾自往下说:“一定是这样,你这家伙到底给我舅舅灌了什么迷魂药。我劝你别痴心妄想,就你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公司,能够有什么资格和盛驰合作!”
合作的这个消息还是他从宋央口中听说,那天他们参加一场线下的剧本杀活动,临结束时宋央突然跟他提起:“你舅舅对路饮似乎不一般。”
白时闻:“他又怎么了?”
宋央见他一脸茫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也是,本来就是件小事。”
他旁敲侧击地说完,白时闻反而更好奇,宋央说完后,又往火上添了一把柴:“路饮喜欢男人,手段又多,你注意着点别让你舅舅真被他勾了魂,小心盛驰最后落到他手上。”
白时闻当即就炸了,表情比生吞苍蝇还难看:“外婆以前跟我说过,未来的盛驰会让我继承,我知道,他们的合作我不承认。”
他要把这件事搞砸,一是为了宋央,二也是为了自己,打听到今天这个日期匆匆赶来,心里惊疑不定。
因为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舅舅的性取向,他身边既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这几年活得越发清心寡欲。有时候白时闻甚至怀疑无精症的另一个表现是否是阳、痿,当然,他也只敢在心中这样猜测,并不敢当面去问他那个面目可憎的舅舅。
他此刻满怀愤懑质问路饮,却见路饮淡然自若,心中气极,还想再试图说点羞辱人的话,却被路饮打断:“谁让你过来的?”
到底是年轻,白时闻一瞬变化的表情很容易就被读懂,偏偏他还在嘴硬:“我就是看不惯舅舅被你骗。”
“宋央。”路饮不急不慢地念出这个名字。
白时闻警告地低吼:“别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路饮无视他,抬手拨打了宋央的号码,白时闻见状想阻止,但宋央很快接起电话,用不耐烦的口吻:“稀客。”
白时闻没见过他的这一面,下意识闭上了想出声提醒的嘴。
路饮扫了他一眼:“宋央,你知道我和盛驰合作这件事?”
过了几秒宋央才答:“你想和我炫耀?”
他神情阴郁,嫉妒得不行:“就算有谢迟替你撑腰,你以为自己就能那么轻易得到神路?”
路饮反问:“为什么不能?”
“别抢我的东西。”宋央警告,“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路饮挂断了电话。
“你心目中单纯的小白花。”他嗤笑一声,“不过就是这样。”
白时闻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确实心情复杂。他跟宋央见面次数不算多,比不上和江泊烟,但宋央每次在他面前都是阳光明媚的形象,不像现在这样。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但又不想免费让路饮看他热闹:“别挑拨离间。”
路饮问他:“听说你是盛驰的继承人?”
白时闻倨傲抬头:“是,所以我劝你别打盛驰主意,你——”
路饮慢悠悠打断他的话:“谢家是个庞大的家族。”
“舅舅没有孩子,他当然只能选择我!”白时闻被他气得口不择言,“盛驰是我的,不然还能交给谁?”
路饮隐晦地扫了眼头顶,大型公司的会议室内不少都会配备摄像头,可惜白时闻涉世未深,并不清楚这点,
“谢总正值壮年,现在谈继承人应该太森*晚*整*理早了点吧。”
白时闻被他戳到痛处,一点就燃,气急败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想要往路饮面前掷。
用了十足狠劲,脸上挂着嚣张笑意。
可惜得意不过一瞬,路饮握住他的手腕往后拧,滚烫的茶水就这样顺势浇在白时闻手背,沿着他的袖口淅淅沥沥往下淌。
茶水滚烫,白时闻的整条手臂如同被火灼烧,他一松手,茶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王八蛋,狐狸精,我要让舅舅取消合作!”他开始口不择言,握紧拳头,“你怎么不去死,路饮,你有种就弄死我,不然我一定会弄死你!”
与此同时,龙港湾。
这是清河当地一家高端会所,会费高昂,动辄百万,因此成为清河一众富家子弟的常驻之地。江泊烟是这里的永久会员,连带着身边的一群小弟和宋央也跟着一同沾光。
“啪。”
台球清脆的碰撞声响彻这片挑高的室内,江泊烟从台面起身,无视一旁令人生厌的恭维,一边侧头和身旁朋友说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不远处的宋央。
宋央独自坐在沙发,眉头紧锁又舒展,频繁低头去看放在膝盖的手机。他表现异样,江泊烟难得分心注意他,将球杆往桌上一扔,插兜大步朝他走去。
眼前视线一暗,宋央抬头见到江泊烟,讨好地笑。
他心思敏感,知道江泊烟最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被人捧在掌心时心高气傲,落魄后能伸能屈,即使清楚这次的聚会江泊烟并不欢迎他出现,但他依旧厚着脸皮来参加。
无视他的笑容,江泊烟冷脸问:“你在干什么?”
“啊,这个啊。”宋央拿起手机在江泊烟的面前晃了下,说,“我在等白时闻的消息。”
江泊烟皱眉:“等他干什么?”
宋央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呢。”
白时闻现在哪有什么惊喜给他,他刚对着路饮动手时,门就被谢迟让人打开了,惊吓之余,更多是对谢迟的恐惧。
谢迟被人簇在中央,冷着神情,目光扫过凌乱的室内:“谁来解释。”
白时闻眸光微闪,率先哭诉:“舅舅,我的手!”
他手红得不正常,反观路饮,身上剪裁适宜的西装一丝不苟,对比之下白时闻越发委屈,似真似假地说了一堆,谢迟却只挥挥手道:“知道了。”
他转而看向路饮:“是他说得那样?”
路饮说不是,但也没为自己辩解。白时闻自觉盛驰是他的地盘,当下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就要藏不住,又对谢迟说:“舅舅,你可是我的亲舅舅,外人欺负我,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谢迟嘴角的嘲讽具像化:“否则你就要和你外婆告状?”
他口中的白时闻的外婆也就是他的母亲沈余欢,沈余欢从小家世显赫,受过高等教育,为人善良,当年和丈夫一起收养了谢千千,对她视如己出。
沈余欢其他都好,就是太过于溺爱晚辈,谢迟提醒过几句,收效甚微。
白时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忘了告诉你。”谢迟突然扫一眼头顶,让白时闻的脸色瞬间惨白,“恰好选中了装有摄像头的会议室。”
监控室内,几台电脑正从不同角度,以倍速还原当时的场景,谢迟站在首位,低头看向灰白屏幕。
他的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侧脸勾勒冷硬的弧度,白时闻沉默站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你是他包、养的情人?”
“你们的合作我不承认!”
“盛驰当然是我的。”
“呵。”半晌,谢迟从胸腔震出一声轻笑,声音落入白时闻耳中,犹如催命的符咒。
“舅舅……”
谢迟解下腰间的皮带,用力一挥,破开空气,打在白时闻身上,疼得他立即弹跳起来,大声惨叫。
等谢迟一身戾气从监控室出来,已经过去小半小时,他敞开西装,领带微松,推开了接待室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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