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大可以继续做无谓的诱导,我要进下一扇门了。”
不知不觉间,他在潜意识空间的主导权已与国王诅咒对调。
国王诅咒面上不显,其实早已觉出了不对劲来,可需要闻映潮精神力的是它,到底哪里不对,它品不出来。
好似一个坚固的茧,闻映潮密不透风,它几乎找不出破绽。
“狡猾。”
国王诅咒嘟哝着,越过静止的画面,奔向闻映潮。
“我说,还继续吗,今天已经够久了。不然我晚上再找你。”
闻映潮站住。
“是啊,”他说,“顾云疆要来了。”
……
“别睡了。”
“今天要早点起来,约好了下午去学校的。”
迷迷糊糊间,闻映潮被顾云疆叫醒。
意识空间中发生、看到的事,他并未全然忘却,与国王诅咒的对话仿佛还停留在耳边。只是思维一回归表层,那声音就失了真,教他分辨不清。
真实与虚假,死去的与活着的。
二重世界和现实。
“今天倒是一叫就起了,”顾云疆说,“自己收拾,药和早饭都在桌上,记得吃,我等你。”
“抱。”闻映潮说。
顾云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过来。”闻映潮言简意赅。
他等不了,在模糊记忆中闪回的画面让他心悸,干脆张开双臂,主动把身体凑过去。
顾云疆没有闪避,他就这样由着闻映潮环抱住自己,非常非常紧。
他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闻映潮触碰到了正常的,属于人的体温。顾云疆的呼吸蹭在他的脖颈旁,略快。
过了很久,闻映潮点头。
“噩、梦。”他回答。
我梦见你死了。
放在心里的回答,和过去的他如出一辙。
“看啊。”
意识深处,国王诅咒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你表面伪装得再好,再事不关己有什么用呢?只要把你放回去,那个失去理智的你,依然会把你的真实暴露出来。”
它开始入侵:“这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在意死了,冥渊之主。”
第71章 锚点(6)
顾云疆开车,他们下午先去了趟市中心的咖啡馆,约了喝的。顾云疆一个人下去拿,拎着两杯咖啡回来。
“没你的份。”顾云疆说,“你什么时候好了我什么时候请你喝。”
闻映潮:……
他不爱喝,他无所谓。
但是顾云疆,你还记得你自己也是个病人吗?
闻映潮偷偷决定,要趁顾云疆没注意,把他那杯咖啡倒了。
繁花之苑的药很管用。不出两天,顾云疆的手已经完全恢复,连疤都消失干净,不留痕迹。
闻映潮多看了几眼,才放下心。
学校在西城区,最边缘。离市中心远得很,许多大学都聚在那边,整个一圈被称作大学城,该有的都有。
平时清静,也不算偏僻。
澄海路上限速,顾云疆开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下车。”他替闻映潮拉开车门。
闻映潮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下来。
他早上刚在潜意识空间里梦见过,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学校。
哪怕七年过去,学校已不再是闻映潮记忆中的样子。
大门翻修过,升级了新的认证系统,更加智能。从外面看去,显著感受到学校面积的增扩,加盖了两栋楼。就连门口的花坛栽种的观赏花,都与当年的品种大相径庭。
唯有门口烫金色的“澄海大学”四个大字未变。
闻映潮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外套,他把兜帽戴上,拉得很低。
谭溪文亲自来接的他们,一早就等在门口。骂骂咧咧地把人迎进去。
“好久不见啊。”顾云疆还有闲心与他打招呼。
“嗯嗯嗯,好久不见,”谭溪文翻白眼,“非要挑今天找我吗?你知道我平时多忙吗?原本这半天假是用来和女朋友约会的!”
“是挺忙,我查过你的行程,除了今天下午都是满的。”顾云疆呛他,“难怪变秃了。”
“先养养头发吧,免得你对象嫌弃,给你推荐那生发剂用了没。”
谭溪文:……
他不知是先心疼他的头发还是先骂顾云疆。
“都是带那帮学生带的,”他唉声叹气,“愁死我了。留校任教,一留一个不吱声。”
正事不适合在外头讲,两人又聊了点没营养的话题。
闻映潮忍受着国王诅咒的频繁骚扰,面露不耐,他走在最后面,揪住顾云疆的衣角。
几人走进谭溪文的办公室,闻映潮关的门。
“本来这间办公室还有其他几个人,”谭溪文说,“但这个点只有我在,其他人要么休假要么在上课,上课的过会儿就回来了,且珍惜时间。”
“我们开门见山。”
顾云疆把咖啡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还是冰的。
“东西呢?”
顾云疆问着,目光移向闷头站在自己身后的闻映潮。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有什么用?为什么有线索当时不向天网通报,而是自己藏着掖着?”
“你别跟审犯人似的。”
谭溪文拆开咖啡包装,发现还是自己最常喝的那家,不禁失笑:“我怎么知道闻哥之后会做那么多出格的事情,你亲自下场揭发,我哪敢吱声。”
“他在我们毕业之前就给我了,让我帮他保管着,除非你来管我要。”
谭溪文边说边翻找柜子:“我真守信,这么多年都留着呢,没给他抛了。说实在的,要不是你前几天打电话来,我还以为我得带着这玩意入土。”
顾云疆问:“是什么?”
谭溪文从柜里拿出一个模样老旧的盒子:“我又没拆开看过。”
“只有你的权限能打开上面的锁,闻哥也没告诉我。”
说完这些,他往顾云疆身后瞄。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他不就在你边上等着吗?”
闻映潮微微抬眼,迎上谭溪文的目光。
谭溪文瞬间感觉被冰了一下,眼周生疼,他不受控地一颤,收回眼去。
果然是冥渊之主……
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闻映潮,整个人都像深渊。
就算表面看上去再脆弱,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
“还有别的事吗?”谭溪文说,“没有就快走,我现在赶去约会还来得及。”
顾云疆接过盒子,自然不会当场打开,他掂了掂,并不重。
看来里面没装太多东西。
“没有了,”顾云疆说,“啧,老同学见面,连个叙旧的时间都没有。”
“你就别吓我了,”谭溪文开始收拾东西,“又被冥渊之主找又被天网找的,我还以为我沾上月蚀了。”
“再说,叙什么旧,我就算再好奇你和闻映潮发生了什么,你能说吗?顶天一句具体细节不便告知打发。”
顾云疆从善如流:“目前事件仍在调查中,具体细节不便告知,后续结果请等待官方通告。”
谭溪文:“谁让你补充完整了?”
他跑路得比谁都快,似是想要逃离,离这里最深的冰渊远些。
谭溪文倒不害怕闻映潮,也不芥蒂,然而恐惧由心而生,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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