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书:“放心,找身方便跑路的衣服而已,我知道哪有更衣室。”
沈墨书说到做到,他快速拆掉零零碎碎的头饰耳环,被裁了一半的红裙扔在地上,从里头出来时,已然换成了行动方便的白色短袖配牛仔裤。
“走。”
得来闻映潮这个助力,他们的逃离之路异常顺利,被修改的意识让在场者生成错误的认知——
他们可以是在忙碌的工作人员、误入的游客、检查的领导,唯独不会是今夜要献祭的新娘,和帮他逃亡的同伙。
出去的时候,正巧能看见顾云疆站在祭典台边,与周围的人群闲聊。经由闻映潮感知束下,他面上表现得认真、感兴趣,其实兴致缺缺。
不过消遣。
闻映潮过去,没等顾云疆摆造型打招呼,就将用纸袋包整好的枣糕递过去:“吃不吃?”
顾云疆顺手接过,咬了一口。
等等。
你上哪弄的糕点!
他把枣糕胡乱塞回闻映潮的怀里:“幻境里的东西不要乱买。”
闻映潮低头:“我记得你几年前在上半卷轴的幻境里,抓了一大把瓜子,边嗑边当观众看戏,还去吃了席。”
顾云疆:……
他都忘掉这回事了,可闻映潮在意识囚牢里,未修复的意识碎片接收到的信息如此断续,却记得一清二楚。
顾云疆故意撇嘴,给自己找理由:“下次买这种东西就别给我了,我不喜欢。”
分明满心欢喜。
闻映潮:“你吃都吃了,还给我是不是不太好?”
顾云疆:“你嫌弃我?”
闻映潮:……
他咬了一口枣糕:“满意了?”
沈墨书打断这俩的互动,防止自己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差不多得了啊,接下来你们打算做什么?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新娘跑了。”
“他们不会找的,”闻映潮说,“找人这种事,不稳定因素太多,况且近期游客往来,藏身人潮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云疆立即明白:“他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在夜晚的祭典前,找到新的新娘,用以献祭。”
而在礼堂中,最合适的内部人选就是曾经被选为新娘的沈冥。
沈墨书说:“沈冥还不能死,虽然是幻境,但只有他知道墓碑之锁的解决办法。”
几人三言两语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晚上把新娘劫下来。”
新娘有守护灵看守,并有专门的护送队伍,现场安保严密,照理来说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
然而在场者没一个善茬——日晷、冥渊之主和活了六百来年的老家伙。
沈墨书确认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开始商议后续处理:“劫下来扔哪?”
闻映潮:“随便找一个空屋子塞着。”
顾云疆:“哪来的空屋子。”
不说还好,顾云疆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与闻映潮一起,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沈墨书。
他们父母早亡,除兄弟二人之外,家中再无旁人。
沈墨书翻白眼:“我就知道。”
别的地方还不好说,他家,他最熟了。
他还欲再讲什么,只见顾云疆神色一凛,不由分说抓住了一旁的闻映潮,并对沈墨书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在拥挤的人群之后,有数位安保人员身着便装,神情冷峻地四处张望。
他们刚从礼堂中出来。
监控一定记录下了闻映潮带沈墨书离开的画面。
“走,”闻映潮说,“这附近的监控很快就会被调出,找地方躲一下。”
顾云疆点头:“我打掩护,在刚刚过来的时候,我探过路,知道几处没有监控的死角。”
几人对视,赶在安保人员的目光来前,飞快撤离。
第120章 长生(5)
“六百年前,我是仲夏夜的祭品。”
……
三个人的脚步非常轻巧,灵活地逆着人群而行,在街巷中穿梭,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照不到监控的暗巷时,带头的顾云疆才停下脚步,让闻映潮撑着墙喘气。
“让你平时不好好校园跑,”顾云疆说,“你看,关键时刻逃命怎么办?”
闻映潮抬头看他:“我不是跟上了吗?”
不仅跟上了,好几道路人疑惑的视线,都是闻映潮拿余力,用意识操纵解决的。
还有。
校园跑是多久之前的老东西了!
沈墨书双手撑膝,在巷口张望,确认附近无人盯上他们,才道:“可以休息了,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逃跑的新娘,为保证不能出差错的祭典顺利,很快就会回去。”
“他们也不能封锁现场,瓮中捉鳖,新娘丢失之事不得暴露。”
闻映潮喘匀了气,道:“我们硬气点也可以,他们都看得到,最开始我们是大摇大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的。”
沈墨书说:“你的墓碑之锁还在眼中,而且国王诅咒伺机而动,我劝你收敛点。”
“大范围释放能力没有好处。”
闻映潮:“我有分寸。”
你有个头。顾云疆想。
三人没干在一个地方藏着,隔段时间就换一处位置。时间过得不慢,很快便日暮西山,没有任何关于新娘逃跑的消息透露,红灯笼一盏盏点起,扑闪扑闪地泛光,鼓声敲响,悠远回荡。
沈墨书说:“马上来了。”
黄昏的美景只存留刹那,夜色降临以后,祭典现场更显繁华,装点的彩灯嵌在灯笼之间,连成一片,烟火于空中炸响,宴席开火,飘来饭菜的香味,杯盏碰撞,喜气洋溢。
有孩童拉着同伴,叫着“快来快来”,丝毫不知被推到台上的人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无人在乎今夜有人会死。
因为新娘消失的意外,祭典延时了一个小时,入口处,接待人员正在派发补偿礼券。
“祭典开始之后,里面的蛋糕、曲奇、糖葫芦还有各种小吃都免费品尝,要多少有多少,”沈墨书解释,“我小时候经常来蹭,后面就吃不上了。”
闻映潮:“你想吃的话可以去拿,现在他们忙着祭典,没人管你。”
沈墨书面无表情:“不了,我想吐。”
顾云疆感叹道:“用心险恶啊闻映潮。”
“我哪里用心险恶了,”闻映潮指指远处的水上喷泉,“多热闹,你看那边的摊子上有人还有人卖花灯,像放湖里的,你们这给放?”
“让放,送给月亮,祈愿用的,”沈墨书解释,“祭典过后会有专门的航船把灯都打捞上来。”
他说:“顺便把我捞回来。”
每次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也没人管,光让沈冥带走。
“你想放灯?”顾云疆问。
“没,”闻映潮道,“就是感觉,上次你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这种事。”
顾云疆摸下巴:“确实没有。”
“一开始是没,后面不知道哪个大聪明想的鬼点子,有人觉得放着好看,也跟风,”沈墨书解释,“我知道一处高台,视野好,等会祭祀舞就要开始了。”
礼堂周边的建筑铺了木质地板,踩上去“噔噔”地响,在现实中的蔷薇墓土,此处早被海浪冲垮,破败的残渣风化成泥,滋润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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