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昨晚发生的事让我改变了想法。”
“目前残缺的四个人,已知有南晴一人,宴馨乔不在其列,还有三人未知。如果我没猜错,今晚你再验一下芙夏。”
闻映潮主动解释:“感觉,就是一种感觉,昨晚跟踪我们的守卫,意识与她很像。”
“假设芙夏,宴馨乔都在,加上南晴,还缺少的那个人非常明显。”
两人边分析边走出食堂,异口同声:“徐殊。”
顾云疆说:“好。”
他又说:“你认得芙夏的意识,那你认得我的吗?”
表情期待,明知故问。
闻映潮:“废话,碎成渣渣我都认得,一眼给你找出来。”
顾云疆很满意,嘴上还在不依不饶:“真的假的?”
闻映潮抛例子:“天元广场。”
他瞬间找出了顾云疆的意识,与他共享了精神网千疮百孔的苦痛。
顾云疆说:“好嘛,你难得这么顺着我,那我也得认真起来了。”
闻映潮谴责他:“最后还不是我干活。”
顾云疆举手投降:“可是你认真的模样真的非常非常迷人。”
闻映潮还欲再说什么,被顾云疆临时打断。
顾云疆挽上他的胳膊,给他指:“你看,情报贩子和芙夏。”
闻映潮目光停在他们身上。
这两个家伙的相处非常和谐,正一起喂着鸭子。
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交流的话题。
不对。
他们喂的是学校养的天鹅。
学校禁止给天鹅投喂食物!
顾云疆悄声道:“之前谭溪文带人偷偷去喂天鹅,结果被抓了,被保安大哥追了好几圈,没追上。最后调监控,通报批评。”
闻映潮看他:“你怎么不说你也在其列?”
顾云疆假装听不见。沈墨书没喂多久,就拍拍衣服离开了,留芙夏一个人继续。
“计划暂停,晚上验徐殊,”顾云疆分工,“我去和芙夏交涉,你去找启明。”
闻映潮问:“那是占卜师,你行吗?”
顾云疆弹他脑门:“占卜师现在还记恨着我呢。”
闻映潮光速为自己的不当怀疑滑跪:“有道理,你比我厉害,那就这样定了。”
两人默契击掌,各走各的。
芙夏在扇形湖的对面,和顾云疆离了有一段距离,他步履悠闲,就像任何一个过路的学生那样,从芙夏的身后经过。
芙夏若有所觉,恰好在此时回头,顾云疆的镜子罩在他身上,对上了目光。
这是顾云疆第一次看到占卜师的真容。
不似长生殿那般神秘,也不如“心尼”精致,她瘦弱得有些不像话。
就像闻映潮在人偶游戏中看见的那样,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冥渊的痕迹。
现实中的占卜师和徐晓然下落不明,命运灾眼与冥渊合作,宴馨乔的复制体死亡,徐殊被扣押在天网中。这一连串事件谜团重重,皆指向那个熊熊燃烧的遗世之地。
他说:“我们聊聊?”
芙夏不喜欢他,她往后坐了坐,警惕道:“你毁了长生殿。”
顾云疆讶然:“你拥有平行世界的记忆。”
芙夏说:“与你无关。”
她起身要走,不想顾云疆反手捉住她的腕,芙夏骨骼瘦弱,一掐就紫,她吃痛,叫出声来。
“抱歉,”顾云疆松开她,“我是真心想和你聊聊。”
芙夏捂住自己的手腕,面容扭曲:“无用的道歉,我的拒绝有用吗。”
顾云疆说:“我同样可以毁了冥渊,我是日晷。”
芙夏一僵。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顾云疆重复了一遍:“我是日晷。”
芙夏摇头:“不可能,日晷早就被冥渊抹除了,况且,他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顾云疆看着她:“你猜为什么冥渊会找上闻映潮?他和冰海无关,从没有滥用过能力,原本也不是繁花之苑的人,是在晨曦之岛觉醒的。”
他垂下眼:“我回过冥渊一次,我见过冥渊的日晷,那一天,我打碎了琉璃火,自此冥渊永燃。”
“我被闻映潮为何与冥渊扯上关联这个问题折磨了那么久,才发现,原来是我招惹来的。”
芙夏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顾云疆的模样,手指紧握,骨节泛着白。
“你要怎么证明?”芙夏的态度慢慢松下去。
顾云疆直截了当:“我是解决月蚀的人,你不是知道吗?对外而公布的是,我是消灭了月蚀力量的源头,其实并非如此,那是为了避免恐慌的说法。”
他反过手,把掌心张开,芙夏无需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被顾云疆放出少许的致命的力量。
顾云疆快速收回能力。
“因为我容纳了月蚀,这个证明够不够?”
芙夏静静地回视顾云疆,嘴唇微动:“那被冥渊解决的人……”
顾云疆说:“是我的一个朋友。”
“一个和我共生的朋友。”
他说:“我在冰海福利机构待过,我把日晷的故事告诉你。”
“相应的,你既然有占卜师的记忆,也要把她知道的,关于冥渊、关于闻映潮、关于二重世界的事情,告诉我。”
顾云疆谈起曾经,那些不美好的记忆,恍若隔世。
他是冥渊的日晷,月蚀的容器。
而过去的顾云疆,在他还叫顾默晚的时候,并不明白这些。
2698年6月26日。
冰海福利机构的镜中密室,四周昏暗,只剩实验台上的光线明亮,刚满两周岁的幼儿被捆在上面,或许是怕他哭闹,实验人员给他打了一针,他安静地睡着,不省人事。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另一道刚刚诞生的意识,住在孩童的身体里,把他们的话尽收耳底。
尽管那时的他一无所知,并不能听懂实验员话语中的含义。
“检测结果怎么样?”边上的人问。
“确认为低能力级执灵者,”有人应声回答,“能力为‘思维房间’,但植入的部分月蚀因子并未起作用,我们没有检测到‘日晷’的存在痕迹。”
那人说:“继续注射,继续观察。”
另外一人犹豫道:“可是,过量的月蚀因子可能造成不良后果……”
新生的意识听见一声笑。
“一个低级能力者,有什么可惜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人说。
“这次实验失败,处理掉,再找个新的容器就是。”
“福利机构,最不缺少的就是无背景的孩子。”
“可他是这一批次里唯一一个在初期就活下来的月蚀载体,”旁边的人急切道,“如果不能适应月蚀,再多的实验体,也无法诞生‘日晷’。”
那人沉默了一瞬。
“加大剂量。”他坚定道。
第85章 锚点(20)
2700年6月26日。
孩童躺在实验台上,他挨过了连着三次的加大剂量,体内又一次被推进月蚀。
四周岁的孩子清醒着,不哭也不闹。
他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已经有了初步的理解,从未接触过正常社会的孩子,无法反抗,在打针都会哭闹的年纪,他忍受着月蚀在体内翻涌,如匕首在五脏六腑里割开一刀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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