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下唇,在发抖。
这一生太短,又有太多无可奈何,被称为命运。
芙夏抬不起手臂,她轻轻问:“命运灾眼?”
命运灾眼冲她笑笑:“怎么啦?”
芙夏说:“你喜欢芙夏这个名字吗?送给你。”
“和冥渊那些东西打交道,辛苦了,”她眨了两下眼,“可是我不值得。”
从冰海的那场火开始,整整十年。
命运灾眼读懂了芙夏的意思,她捧住对方的脸,悄声道:“放心,我会帮你最后一次。”
“为这个世界编织一个不算太糟糕的未来。”
所有人都能活着,都不会因灾难死去。
除了你我。
没能察觉到顺着发上的雨一起,淌过芙夏脸颊的泪水。
陈朝雾收回微偏过去的头。
她们知道她能听到这些悄悄话。
也知道她不会毫无根据,就往外面说,那个人包括顾云疆。
“好了,你要说什么?”她问邵寻。
“你应该听到了,”邵寻简单解释了一句,“他们几个,准备通过蔷薇墓土的门去冥渊。”
“嗯,”陈朝雾点头,“虽然有些铤而走险,但想法不无道理,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不失为一种选择。”
邵寻正色,说:“我也是这个想法,但凡事并非一成不变,门里是活的,怪物也是活的,戒指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原处。”
“不说去一趟冥渊,里面有多险,单是大概率希望落空这点,就应该做好打算。”
顾云疆理解了邵寻的意思:“你想说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也得有第二个篮子才行。”
他深深望了邵寻一眼:“还是说,你有篮子?”
顾云疆和邵寻认识了八年,他们是同届的实习生,邵寻聪颖,深谙处事之道,左右逢源,和他关系不错。
在曾经最疑神疑鬼的那段时间,顾云疆调查了他身边大多数人的背景,其中就包括邵寻。
他与曦时住在一起,过往经历合理得挑不出错来。
邵寻与冥渊有交集这回事,不止是顾云疆分毫不晓,天网里被蒙在鼓中的人实在太多。
或许也包括他自己。
邵寻从来不对没把握的事打包票,他斟酌了一番措辞,组织语言道:
“我不能确定,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不久前,在我进幻境里找你们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顾云疆:“说说看。”
邵寻继续:“幻境中弥漫的让人梦的力量,曦时的能力可以抵挡。它与月蚀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能肯定,那不是月蚀。”
“我应该见过,遇上过,利用过。”
闻映潮沉吟片刻:“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七年前的冰海,那个时候你的身上还有冥渊的刻印。”
“唯一能解除契约的信物冥渊之戒,在一个月前,被我丢在门里。”
邵寻“哦”了一句:“这样。”
他条理清晰地在心底列好了与自己有关的时间线,一通分析下来,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有迹可循。
他略过自己的分析过程,直接抛出结论:“曦时的手里,可能有能够克制月蚀的东西。”
“就是你们说的星芒,我猜他对我用过。”
闻映潮与顾云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邵寻身上消失的印记。
他们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可以把冥渊的痕迹抹得这般干净。
陈朝雾也没问,她很安静地在听。
似乎早就知晓这回事。
“可以说吗?”邵寻却主动转向陈朝雾,向她征询意见,“关于天网被解散的,秘密X组的事。”
顾云疆眉梢微挑:“秘密组?”
关于这件事,他倒没有听说过。
“可以说,”陈朝雾开口解释,“顾不知道也正常,这个秘密组存在了几年,当时捂得很死,可以称得上是完全封闭。”
“关于组员、任务、职能与存在,都不会被记载,连解散也悄无声息。”
“除了组内成员和一些直接高层,无人知晓。”
“况且,”邵寻补充,“秘密X组被解散的时间是2715年,如果我没记错,以你们的年纪,那时候还在上大一。”
顾云疆:“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比我大一岁,不应该在上大二吗。”
“你打进内部了?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一就被冥渊找上门的闻映潮:……
感觉自己被内涵。
“顾,”陈朝雾欲言又止,轻轻道,“他和曦时认识了十三年。”
邵寻:“比你和闻映潮认识的时间还长。”
顾云疆:“为什么你要强调一遍比我们长,这是重点?”
闻映潮拍拍顾云疆:“我们不计较,所以麻烦你快点进入正题。”
“我在说正事,”邵寻说,“这不是为了铺垫吗?总之,秘密X组在2715年,因为一次任务意外解散了。”
“那次意外,朝雾姐双目失明,一个人死去了,曦时双腿严重受伤,虽在治疗后已无大碍,但体测成绩仍旧因此受到影响,在体能综合测试里只能拿到B级,被判定不适合再进行危险任务。”
调到相对清闲的七队。
腿受伤了还能在体测里拿“B”……
闻映潮联想到自己只能拿“D”级的体测成绩,再想到他自己本就不健康的身体,于是释怀了。
陈朝雾顺着邵寻的话说:“我曾经也是秘密X组的一员,原计划是将我调离天网,每月分给我家里人一些补偿,我拒绝了。”
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可以,视力不是她的阻碍,几年后,与顾云疆一同进入了天网一队。
邵寻:“但是意外不是意外,朝雾姐最清楚,其实可以避免,对吧?”
陈朝雾沉默了片刻。
“你想说,内鬼?”她听出了邵寻的意图,“我还以为你打算继续聊曦时和星芒的事。”
这拐的地图有点长,都从蔷薇墓土到晨曦之岛了。
邵寻怀疑人的凭据她也清楚,是芙夏与命运灾眼,模棱两可地说她“眼睛漂亮”。
可这模糊的态度,能算作证据吗?
“曦时的事是我推测的,我们都在蔷薇墓土,也不能立刻返回繁花之苑确认,有什么好多讲的,”邵寻道,“再说了,我讲的难道不是事实?他是隐患,是我们必须要排除的假定条件。”
“朝雾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对不认识的人从来没什么感情,也不怕得罪人。”
他靠在墙边,迎着其余两个人的目光,直接对着顾云疆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在你私自前往冰海被处罚后,调去南桥处理国王诅咒后续的五队队长,卡其。”
顾云疆:……
他记得卡其也是和他同一批进来的实习队员。
俗话说得好,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同期是真的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还是隐藏身份的老油条。
只是卧龙凤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陈朝雾叹了口气,打断邵寻:“还是让我来说吧。”
她的声音非常轻:“我不愿意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指责、怀疑他人,所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你也可以补充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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