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谦被他们烦得不行,因为当他们知道许怀谦也是考生时,每天都缠着许怀谦跟他们一块闹事。
许怀谦觉得他们很蠢,皇帝敢改革科举那就证明人家绝対不是吃素的,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闹,不但不会让皇帝改革科举,反而弄得适得其反。
不过,没什么是绝対的事,没准也有真让他们闹成功的时候。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想蹚这趟浑水,只好带着家人先行回杏花村采花椒去了。
千重万重,都没有他家老婆想要买房子的决心重。
花椒地里,陈烈酒一行人在摘花椒,他们不让许怀谦行动,怕花椒树上的刺扎着他。
“阿酒!”跟在老婆身旁无聊透顶的许怀谦无奈只得摘了一串红艳艳的花椒,别在陈烈酒的耳朵上,还学浪漫的古人口述了一句诗,“视尔如莜,贻我握椒。”
陈烈酒停下摘花椒的举动,将别在耳朵上的红色花椒取了下来,看着许怀谦好奇问道:“视尔如莜,贻我握椒,这是什么意思?”
许怀谦给他解释:“就是我心悦你的意思。”
听到这个,陈烈酒翘了翘唇:“我也心悦于你!”
说着他边摘花椒边与许怀谦说话:“不过,我以前走镖的时候,听人家说,花椒,也有多子多福的意思,还有一句诗文,怎么说来着?”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许怀谦脱口而出。
“対!”陈烈酒朝他笑,“阿谦,椒聊之实,蕃衍盈升!”
起初许怀谦没明白,陈烈酒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直到五亩地的花椒全部采摘完,许怀谦才猛然醒悟过来,他被他老婆反撩了。
他说他喜欢他。
他就说他也喜欢他,还想跟他生很多猴子。
生猴子这个就免了,但面対老婆的表白,许怀谦还是很受用的。
一连几天,晒花椒的时候,他都黏在陈烈酒身旁,他老婆简直不要太会了。
连反撩这种事,他都能想到。他怀疑,他老婆要是能读书,成就肯定不会比他低。
“阿酒,你想不想读书啊?”陈烈酒在家里晒花椒的时候,许怀谦在他身旁问道。
陈烈酒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在老婆面前,许怀谦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你可以读书的话,成绩指不定比我还好?”
“那我也不喜欢读书,”陈烈酒摇摇头,“要我天天在外面跑可以,让我天天在学堂里坐着,我可待不住。”
许怀谦读书的样子,陈烈酒又不是没看过。
那是在学堂里坐着,在家也坐着,书不离手,每天除了背就是写,要他这么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他可做不到。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天下的女子、哥儿都能光明正大地读书就好了。”陈烈酒扒开簸箕里的花椒,“这样村里那些女子、哥儿就不会羡慕家里的哥哥弟弟了。”
随着,杏花村的村民和陈氏宗族的族人富裕了起来,杏花村和陈氏族人家家户户的人,都把自家小孩给送到章秉文祖父章既明的学堂里去读书了。
好是好,这可就苦了村里的女子、哥儿,她们的哥哥弟弟去学堂里读书了,他们的活就落在了她们身上。
陈烈酒每次在村里路过,看到在田地帮着捉虫喂鸡除草干农活的这些女子、哥儿,就会想,同样都是孩子,为什么他们的哥哥弟弟们可以读书,而她们就只能在地里劳作,眼巴巴地看着家里每天穿着新衣服上学堂去读书的哥哥弟弟们。
就因为他们是女子、哥儿吗?
这是封建制度问题,许怀谦暂时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点。
不过,他老婆竟然还有这个觉悟,很令许怀谦赞赏,他看上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要不阿酒,你去找族老和村长说说,让他们在村里起个学堂吧。”许怀谦是没有能力改变天下人的想法,可是他现在好像有能力改变杏花村村民的想法。
陈烈酒回身:“嗯?”
“想去上学的太多了,章夫子的学堂哪里装得下这么多学生。”光杏花村的村民都有一百多户人,更别说陈氏宗族三百多户的人家。
这么多人家家里的孩子全挤在章夫子的学堂,他一个人哪里教授的过来。
许怀谦给陈烈酒出主意道:“索性,我们杏花村要去读书的孩童也不少,不如我们在村里盖一所大一点的学堂,请三五个夫子过来教授。”
“请三五个夫子?”那得多大的学堂?
“盖大一点,最好一个学舍可以容纳百来个人的,”许怀谦给陈烈酒说悄悄话,“到时候多出来的学舍就让村里的女子、哥儿去读。”
陈烈酒疑惑:“这样能行吗?”
“能,”许怀谦不打算给村里人讲道理,“先请夫子,把束脩教了,等学堂坐不满,一个夫子教那么多人也是教,两个夫子教那么多人也是那么教,他们自然就会把自家姑娘、哥儿送去上学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还没有男女平等的观念,强行跟他们说把孩子送到学堂去读书,肯定说不通。
没准还会反过来怪他们多事,不如让他们自己心疼钱,自己提出来。
他观察过了,村里姑娘、哥儿干帮家里干得那点活都不算什么活,有没有他们都不影响,只是家里人见不得他们闲,才吆喝着去做点事。
学堂就在村子里,家里要真是忙不过来的时候,下了学也能帮做点,完全行得通。
陈烈酒向来都是対许怀谦的话深信不疑的,晒完花椒就去找村里的村长族老说事去了。
村里也正在为这事愁呢,章夫子的学堂至多就能放下一百多个孩童,再多的他老人家也没用那么多精力。
陈烈酒提议的在村里开办学堂是再和他们心意不过。
现在家家户户手里都有余钱,为了家里的孩子,能像许怀谦一样能够读书考取功名,还能从书上找到更多的挣钱方法,他们是很舍得送孩子去读书的。
而且陈烈酒也说了,这建学堂的砖他不收钱。
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嘛,村里人一合计就同意这事。
等学堂修起来,他们望着那大到出奇,能塞下一千多个孩童的十几间学舍,以及许怀谦去书院帮他们请得价格高昂的书院夫子时,为了不浪费钱,不浪费新学舍,他们不得跟夫子商议,把自家的姑娘、哥儿都送到学堂去读书了。
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姑娘、哥儿也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况且,陈烈酒家的小妹和婉婉都在读书,人家记账给工钱什么都没有出个什么错。
不求他们有什么大出息,好歹以后去到夫家帮夫家管个账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村里轰轰烈烈在起学堂时,许怀谦晒干的花椒也卖给了济安医馆。
五亩地收了六百多斤的花椒,一共卖了六千多两。
看着自己瘪下去的银票又鼓了回来,许怀谦别提多高兴了。
果然这自己挣的钱和老婆挣的钱就是不一样。
他在家里数钱的时候,乡试的成绩也下来了。
因为乡试的成绩都是糊名的,皇帝虽然钦点了解元,可他并不清楚他点的解元是谁。
可是当学士将糊名去掉,露出许怀谦的大名时,皇帝立马就笑了:“果然是他!”
是了,也就是能把永安府那个偏远府城盘活的秀才,才能写出这么有独到见解的税收要点来!
皇帝起初在看他的文章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所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的字居然也写得这么好。
“真是一个不错的学子!”皇帝大手一挥亲自将许怀谦的大名写在了榜单上,让下面的人抄录,“张贴出去吧!”
今年的乡试,各州府都在翘首以盼,几乎是榜单一张贴出去的同时,消息就传遍了各个州府。
首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就是昌南的一众官员。
当他们看到京城发出来的榜单时,全都惊讶地站起了身。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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