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啊,狗官啊,不让人过日子,五雷轰顶,天打雷劈,迟早要遭报应,不得好死!”
“——哈秋!”整个县城都弥漫着咒骂声时,许怀谦苍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打着喷嚏,站在丰良县县令的库房处,指挥人搬东西呢,“火把小心些,别把户籍什么的给烧了,一架一架搬,别把顺序给搞混了。”
“还有库房里的银子、以及县城各处的仓库可都别给我漏了。”
许怀谦现在可穷着呢,他现在手里就只有韶雪风给的四百万两,要安置一个县的人,还要修堤坝,看着这个即将被袤河水给淹没的县城,那是恨不得把县城的地皮都一块给搬走。
“要不要歇歇,”陈烈酒看许怀谦那些县衙的账本,一点点的清理东西,看到他那张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就吓得胆颤心惊,“你这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的,我总觉得不好。”
“没事,”许怀谦摇摇头,“咳嗽是因为路上太颠簸了,颠岔气儿了,嗓子痒忍不住想咳的。”
“打喷嚏嘛,”许怀谦抿了抿唇,示意陈烈酒往门外看去,“阿酒,你听,整个县的人都在骂我呢。”
乡下的百姓不满是不满,碍于将士们的胁迫,还是骂骂咧咧地在搬家了,可县城里那些有钱有生意的人家,可就不乐意了。
这一搬,可就相当于把他们努力一辈子的东西全都放弃了,好些人抱着家里的柱子,说打死也不搬。
被将士们扒下来直接丢出去了,管你搬不搬,你不搬,我们帮你搬!
这强硬的态度的,一时间,让县城里的人,对着许怀谦这伙突然出现在县城里的人,破口大骂起来。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许怀谦可不就得使劲打喷嚏么。
“瞎说,你都那么为他们考虑了,”陈烈酒把许怀谦的大氅给他披上,“才不是因为他们的诅咒给咒得打喷嚏的,一定是路上赶路太辛苦了,着凉了。”
“是有一点。”许怀谦吸了吸气,确实发现鼻子有些堵,“待会儿让人给我熬碗去风寒的药吧。”
“好。”陈烈酒应下,旋即又问了一声,“那些被我们给抓了的天香阁的客人家属来问,他们家的人什么时候能够放?”
这一全县搬迁,那些天香阁客人的家属来天香阁寻人,都知道,他们的家人被新来的大人给抓了。
这人被抓了,家里又等着搬迁,得找人拿主意啊,再害怕这位新来的大人,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过来问了一声,能不能放了他们家里人。
“等我们查清天香阁诱拐盛北灾民的事,确定他们的家人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后,这人我自然会放。”
许怀谦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件事后,是一个产业链。
想想,一个偏远小县城的青楼老板和县令都敢去盛北的灾区拐人,别的地方人不敢去吗?
这天香阁做这无本的买卖,钱没少挣吧?就只在丰良县这一个县有青楼,别的地方没有?
对于人贩子,许怀谦一贯秉承着,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态度,他要是前脚把人放了,当中万一有参与这项生意的买卖人,让他们相互通气,叫别地的人转移了,这事查起来可就难了。
“为了以防万一,别说我们为什么抓的人,”许怀谦想了想,又给陈烈酒吩咐道,“也别让他们的家人相互之间见面。”
“知道,”陈烈酒聪明着呢,“他们给钱我就收着,一副,不给足钱不放人的模样。”
“聪明,”许怀谦赞赏地看着他老婆,“这样不仅能够迷糊他们,让他们不清楚,我们为什么抓了天香阁的人,不会轻举妄动,还能给安置灾民,多筹措一点安置钱。”
能够在天香阁里寻欢作乐的男人,想必家里都不怎么缺钱吧,嫖娼拿钱赎人,合情合理。
许怀谦不清楚了,他一举动,更遭人骂了,有那给许怀谦的手下塞了好几百银子,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什么贪官,奸官,比应天华还要心黑等等话语,那是张口就来。
恨不得现在天上劈到雷立马把许怀谦给劈死。
骂的人太多了,许怀谦已经完全免疫了,他接过手下给他熬的风寒药喝下,强忍着想要睡觉的冲动,和章秉文巡视起丰良县来。
这挖水渠,修堤坝都需要不少木料石料,县城这些人搬走后又这房子肯定是搬不走的。
与其放任这些房子被水淹没,许怀谦觉得不如拆出来能做一点修堤坝的材料就做一点。
而且这么多丰良县的百姓迁到淮河去,新修住房,也需要木料石料,淮河那边也是什么都没有,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你光想着省钱了,”陈烈酒吐槽许怀谦,“这么多木料石料,我们哪有人力物力去运,还不如就拆下来堆在路边,留着修堤坝用。”
“也对。”许怀谦颔首,“那淮河那边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没有地方住吧?”
“按在京城安置盛北的灾民来,”陈烈酒想都没想便给出了主意,“先让他们自给自足地给自己把房子修了,等房子修起来,其他地方再慢慢来呗。”
“小文,你算好了,这个县城的石料木料可以节约多少钱了吗?”丰良说大也不是特别大,一个晚上,再怎么说,也走完了,要算出具体能省多少钱肯定是不可能的,许怀谦只要一个估算就可以了。
“差不多能省下二十万两呢,”章秉文陪着许怀谦在丰良县走了一晚上,他自己用宣纸做的小本本上,画满了图,“如果能把乡下那些大户人家家里的建材给一块拉出来的话,还能省下更多。”
“没有那个时间了。”许怀谦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向身旁跟着的一个穆将离问道,“丰良县的百姓全都迁出来了吗?”
“大半都迁出来了,有远一些的地方,还在收拾。”替许怀谦随时关注着消息的穆将离,将最新消息说给许怀谦听。
“不等了,”许怀谦摇头,“留两千人押运丰良县百姓去淮河,剩下的八千人,四千人先去前头清理淮河,剩下的四千人按照詹老画的水渠路线,开始动工。”
这样两头施工,速度也快些。
“丰良县的百姓也调动起来,别让他们闲着,”陈烈酒提议,“这么多人一闲着容易出事,等他们到地,拿钱让他们也跟着一起清理淮河。”
“嗯。”许怀谦点头,丰良县少说也有五千多名百姓,这么多百姓里,至少有一千人是青壮年,多一个人,多一分力,也能快一点解决盛北的水患。
得了命令的骁勇军骠骑营将士们开始兵分三路,在丰良县动工的动工,护送百姓的护送百姓,一路急行前去清河道的清河道。
为了赶时间,这边护送百姓两千名骁勇军将士,那是恨不得这些百姓腿上能长马,全都给飞去淮河,好帮着他们的同僚们一块清理淮河。
百姓们腿上长不了马,没办法,只能不停地催促他们赶路,惹得他们哀声载道,怨声四起。
不过,好消息是,淮河的河床虽然干涸已久,可毕竟曾经那么大一条河道呢,除了加固加固周围的堤坝,将里面堵塞河道的地方清理开,至于其他地方杂草泥巴等物完全不用去管它,等袤河的水一到,这些东西自然就消失了。
清理干净淮河后,冯胜亲自骑着马走了一遍淮河河道,确定没有任何堵塞的地方后,又赶紧召集人从淮河这边往丰良县挖渠道。
四千名骁勇军将士加一千多名丰良县民夫,没日没夜地动工了一个月,这才和丰良县那边挖过来的引水渠道汇合。
由于只是引水渠道,不是河道,不用修挖得太精细,只要确保决了丰良县河堤,袤河的河水,不往附近的县城的跑,而是冲破丰良县,直流进淮河就可以了。
一切准备完毕,许怀谦带着人和炸药,亲自去决了丰良县,袤河的河堤。
“一、二、三,炸!”
有那中气十足地喊了开炸后,许怀谦和陈烈酒忙捂住耳朵,只听轰地一声,惊天巨响,袤河在丰良县的河口瞬间被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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