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想了。
本来朝中大臣就看许怀谦有诸多不满了,许怀谦可不想再把内阁阁老们都给得罪了。
他从翰林院离开,脚步匆匆地就往宫里的文渊阁小跑而去,他现在是五品官了,有正式的入宫腰牌,宫卫们检查一翻后,就让他进了宫。
他一路小跑去文渊阁,跑得一张脸都煞白不已,这才赶在文渊阁殿门落锁前,快一步走了进去。
“众位大人,不好意思。”许怀谦进去率先就大喘了口气,然后就是跟里面的阁老解释,他真不是故意的,“第一天上衙,没找到官署。”
看他顶着一张脆弱不已正在大口喘气的脸,文渊阁里的五位阁老,都是一阵无语。
“你的职位在那里。”到底是韶雪风和许怀谦比较熟,见他喘了一阵气,人没什么大碍后,好心给他指了指位置。
“谢过韶大人。”许怀谦顺着韶雪风指的位置走过去坐下,目光在文渊阁里扫了一眼。
说是阁,它还真是阁。
一座三层楼高的阁楼,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不用去嗅都能嗅到很浓厚的书墨香味。
许怀谦的位置安排得很巧妙,在阁里边上上阁楼的楼梯转角,其实就是楼梯角落里。
许怀谦也不嫌弃,拜托,他一个五品官,能在一众全是一品大官的阁里有个这么小的角落,已经是惹人羡慕得的存在了,他还想求什么呢?
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饭,没有那个金刚钻别揽那个瓷器,一直都是许怀谦的宗旨。
就是许怀谦坐下后,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没个人带他,他总不能找阁老们带他吧。
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几位阁臣都已经各司其事起来了。
“年底了,各方军队都在问军备军需筹措齐了吗,”武英殿大学士路经赋打开一道奏折,“西北军方说今年的气温骤冷,将士们原来的旧棉袄已经不御寒了,请求再添置一批新棉衣。”
文华殿大学士虞青池:“今年盛北的水灾已经把户部的钱财消耗一空,恐怕拿不出西北军的棉袄钱来了。”
保和殿大学士慕容湖:“给西北军换了,其他军队也不能厚此薄彼,这棉衣不能给。”
翰林院大学士韶雪风:“可若是不给,未免太寒将士们的心了,不如多加给他们一层军饷,以资棉衣补贴?”
几人商议了一下觉得加一层军饷比给全军都换棉衣比较划算,最终由文渊阁大学士蔺华容点头:“可以。”
路经赋便将此建议写在奏折上,等昌盛帝下朝后再做定夺。
文渊阁的阁臣们每日做的就是这些工作,将各方的奏折整理汇集,小的自己能处理的就处理了,处理不了的就与其他阁老一块商议,将最终商议的结果写在奏折上,批不批还得看昌盛帝。
坐在角落里的许怀谦被迫听了好多机密。
比如,昌盛帝的军队养了三十万人啦……
比如,西北军和辽东军相互看不顺眼,时不时就写奏折互相给对方上眼药。
霁西布政使贪污受贿养了十三个小妾,昌盛帝等着再把他养肥一点宰给了他的骁勇军过年。
再有一个重点:“盛北水灾,袤河决堤,袤河改道,导致袤河的水流都往盛北内而流,而挨着盛北的小国家,沈郡国,都是靠袤河之水生活,这袤河的水流一断,接下来几年,他们国内必然出现大规模旱灾。”
“沈郡国这两年不断骚扰我边境百姓,百姓已经被他们驱赶得后退了五十公里,若是再退,这边境线就相当于让他们五十公里,今年五十公里,明年五十公里,后年整个缙朝都是他的了。若是我们狠心彻底将他们的水流截断,以陛下的能力,不出五载,沈郡国必然拿下。”
“可若是断,未免也太有伤天和了,沈郡国与我缙朝势不两立,沈郡国的百姓却与我缙朝无冤无仇,旱灾死的百姓不比水灾的少。”
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问题。
“不管这水源的问题断不断,当务之急,都应该把盛北的堤坝修起来,以防水流乱窜,祸害更多的百姓、田地。”
袤河是一条很大的河,至远古时期就就有了,它的改道对于沈郡国来说是一灾难,对于缙朝来说也同样是。
“到现在统计出来的,已经有近二十万百姓死于溺死,上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淹没三十个多州县,造成的损失已无法估计,而这袤河的水还在不断的往盛北蔓延,等袤河的黄沙全裹狭到盛北的土地上,盛北的众多良田就更毁于一旦了。”
“工部天天嚷着要钱,没钱他们干不了这么大一个工程,”蔺容华摇头,“让户部拿钱委实老大难,吏部的人不提也罢。”
内阁对外头朝堂的德行一清二楚,可那些朝臣都是先帝提拔起来的,门阀众多,且他们也不有贪污受贿,就喜欢在朝堂上跳、抱怨、搞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即使是怠政也是手底下的人在干,跟他们没关系,滑不溜秋的,很难找到由头罢免,他们对此也无奈得很。
“单独找个人接手盛北灾事吧,”虞青池看向角落里的许怀谦,“与其等他们搞小动作把盛北的灾民弄得民不聊生,还不如单独找个人负责此事。”
五位大学士一起看向许怀谦,许怀谦压力很大。
“我可以接手,”许怀谦陪着昌盛帝伴驾这么久,也清楚朝堂的尿性,为了盛北的灾民,他愿意去受这个苦,可他也不傻,“三个问题,钱、粮、人。”
许怀谦就只有一个中书舍人的官名,手上没有任何实权,不像这些大学士,或多或少都有实权。
比如,韶雪风除了是翰林院大学士外还兼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刑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理藩院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都察院左都御史。
“钱,翰林院可以拨四百万两给你,”对于许怀谦韶雪风还是挺大方的,“粮和人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权,陛下已经在朝堂上给你争取了,”蔺华容智珠在握,“工部正五品主事。”
对于许怀谦突然升任中书舍人一事,昌盛帝和内阁已经料到了朝堂不会罢休,他们肯定想给许怀谦找点事做,正中下怀。
正好可以让昌盛帝顺水推舟给许怀谦谋个实权。
“……”许怀谦就知道,突然给他这么大的官职没好事,原来是指示他当牛做马的。
“我没有意见,”但这对于从前就是个任劳任怨的公务员的许怀谦来说,问题不大,他向韶雪风,“不过,我有个要求。”
韶雪风:“什么要求?”
“盛北的堤坝不是四百万两能够修筑起来的,”许怀谦直接跟韶雪风明说了,“我要邸报,我要挣钱。”
翰林院给他的四百万两定然是先前卖新科举书里抠出来的钱,修个河道,所需要的人粮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四百万两不够,他需要一个可持续性挣钱的东西来维持。
“可以。”韶雪风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人,我也可以在翰林院里挑吧?”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许怀谦又得寸进尺地问了一声。
“……可以。”韶雪风觉得许怀谦就是吃死了他们翰林院。
“我们几部的人手你也可以挑选。”见许怀谦就逮着翰林院要人,蔺容华开了口。
他是文渊阁大学士,也是内阁大学士,内阁中真正的阁老。
“谢谢蔺大人!”许怀谦忙朝他感谢,他出去当牛做马,他才不要跟他们客气。
他们在这里商议的时候,外面各大官署也同样热闹着。
如昌盛帝和内阁所想,户部、吏部、工部这几部一丘之貉,不会满意他升许怀谦为中书舍人的。
果不其然,今日一早上朝,他们就以,许怀谦升任中书舍人手上却无任何实缺为由,开始发难了,要把盛北的事都丢给许怀谦。
“既然许大人是因救盛北水患而升的官,且他对救灾之事如此熟络,臣等建议,不如将此事全权交由许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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