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丙班的章秉文还有我们乙班的许怀谦这几人,最后两个月都在跟孟方荀学做学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希望?”
栗谨仁虽然有点不太喜欢许怀谦他们几个,当初顽劣到将他气晕过两回,可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挺努力的。
最后两个在书院里那股努力的劲还挺震撼他,顽劣是顽劣了点,但对学习的拼劲还是有的。
尤其是裴望舒原来那般不学无术之后,竟然都跟着坚持了两个月,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
“章秉文可能还能吊个车尾,”左正谏摇了摇头,“其他几人火候差太远了,只临时抱了两个月佛脚,就想科考一举考过,要是科考这么好考,我们二位还在这里愁什么呢?”
许怀谦几人在书院里刻苦学习的场景,左正谏都是看在眼里的,但他依然觉得他们几个人不太行。
章秉文是因为他祖父自身就是夫子,从小基础打得好,但因为太中规中矩,没什么灵气,说他能吊个车尾都是因为他觉得他小小年纪,能有这么扎实的学问不错了。
而剩下的那三个嘛。
不是左正谏骂他们,实在是太差了!
裴望舒他就不说了,压根没可能。
段祐言那手字他就担心学政连看都不想看他的考卷,直接给他判落了,许怀谦的字倒是写得漂亮,可答题太过于假大空,不切实际,都难。
栗谨仁听后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许怀谦那一手好字。”
左正谏也是叹息,苏州府的人极爱书法,很多学子从生下来就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为的就是练出一手好字,能够在科考的时候让主考官注意到自己。
他们永安府都是些穷学生,读书已经让他们家里捉襟见肘了,那还有多的纸墨让他们去练字;即使有几个字写得好的,也是家里有钱吃喝不愁,学来献宝,跟科考的关系不大。
而许怀谦的字不同,字迹飘逸潇洒又遒劲有力,笔锋柔而不软,锋而不利,让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舒服。
私底下左正谏还收集了几篇许怀谦写的文章,忽略文章的内容,让家里的小孙孙当个临摹贴也不错。
如果许怀谦学问稍微扎实些,凭着这手好字,都能让他挂个吊车尾,可惜了,可惜了,还差一点火候。
就差那么一点点火候。
左正谏也是憋屈得很,要是许怀谦提前来书院一年,凭着他那股病弱都能努力的劲,他都能让许怀谦这次考过,可惜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太赶了。
不过没关系,这次先让他长长经验,等到明年再下场的时候,就不会这样着急忙慌了。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许怀谦在号舍里简直被折磨得骨瘦形销,本就是不是多胖的人,出来的时候更是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
跟穿越之初没什么两样了。
段祐言他们在号舍里找到许怀谦的时候,看到他眼窝深陷,原本有光泽的皮肤也黯淡下去,变得既薄且没有血色,整个人就跟一个痨病鬼没什么两样了,跟他们记忆里那个容貌气质出众的许怀谦大相径庭。
一个个都不由得讶异起来:“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咳咳咳咳咳。”嗓子咳得都快说不出话来的许怀谦摇摇头,声音嘶哑道,“别说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好。”段祐言揭开他面前的桌板,将人送号舍里扶出来,还没走上两步,许怀谦就脚下发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皱着眉给许怀谦把了把脉:“你染上风寒了?”
许怀谦点点头。太倒霉了,本以为买了最好的棉被肯定是防寒保暖的,结果他撕开棉被一看,里面只有少量的棉花其他全是草絮。
初秋的天,夜里还不是很冷,其他人将就也能将就,可他身子骨弱,一阵风吹进来,冷得他全身都在打颤。
打颤也没办法,考院里的人是不会管人的死活的,更不可能给他求医问药。
他只能咬牙扛到第二天,可第二天更惨。他的号舍正对着太阳,正午的时候阳光照在他身上倒是暖烘烘的,可这一烤就是一两个时辰,冷热交替下许怀谦的脑子越来越迷糊,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桌板昏迷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铁定感冒了。
“天啊!这怎么办?!”章秉文急得都快哭了,许怀谦本就身体不好,这又发烧了,还能挺得过去吗?
“还能怎么办?”段祐言好歹当过许多年的大夫,他一把将许怀谦扶起,“赶紧送去医馆医治啊。”
烧了两天,人都快烧傻了,再不治就彻底没得治了。
“哦哦。”都快考蒙了的几人,这才背的背,抱的抱,将许怀谦连拉带拽地拖出了考院。
“——咳咳咳,”脱离了考舍,烧得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拉他的许怀谦,不受控制地咳了几下,但脑袋还记得有事,“记得回客栈的时候帮我给夫郎捎个信。”
他怕他没回去,陈烈酒会担心。
“知道了,你省省心吧。”裴望舒看他说话,嘴角都有血丝溢出,忙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快别说话了,我们知道得比你清楚。”
“嗯嗯。”许怀谦知道他们现在谁都比自己脑子好使,便不再说话了。
他们连拉带拽地带着许怀谦出考院,一路其他学子看到许怀谦病弱成那样,一度以为他有什么痨病,一个个躲着他们走。
直接给这一行人让出了一条道路,这倒是方便了他们许多。
陈烈酒一大早地就拉着马车带着王婉婉和陈小妹在考院前在等许怀谦了。想着他在里面科考肯定受了很多苦,这考完了可得带他去补一补。
结果就看到一行人连拉带拽地拖着病得都快不成人行的许怀谦出来。
陈烈酒:“!!!”
他又气又急上前:“怎么回事?”
裴望舒眼见一个漂亮得过分的红衣哥儿冲到他们面前,惊得顿了顿,这哥儿怎么生得这般好看?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不耐烦地赶了赶他:“让让,没看到我们拖着病人要去医馆吗?”
“不用了,”陈烈酒看到烧得迷迷糊糊都不知道他来了的小相公,心急得直接将他们拖拽的许怀谦抢过来,打横抱起来,“我是他家夫郎,我自己带着他去看病就好。”
“你就是许怀谦得夫郎?!”裴望舒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随即惊讶道。许怀谦的夫郎这么好看?!
“嗯。”陈烈酒不敢耽误地抱着许怀谦,快步冲到马车边上,将人放进了马车,带着同样一脸神色焦急的王婉婉和陈小妹上了马车,赶车走前,还不望朝段祐言几人感谢道,“谢谢你们了,等我夫君好了,我会设宴款待几位的。”
陈烈酒雷厉风行地把许怀谦给带走了,裴望舒几人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哥儿把一个大男人给抱——抱了起来?!
要知道许怀谦他瘦是瘦,可是他高啊,就算身上光是骨头架子,那也不是很轻的分量。
他们之间就连段祐言这个看上去最有力的抱着许怀谦走都有些吃力,根本说是他们了,结果人家轻轻松松就将人抱着走了?!
而且这个哥儿并不是高大健硕型的哥儿,腰细腿长,顶多就算个不柔弱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最主要是的是,他长得好好看啊!
一行四人脑海里都闪过这句话,皮肤白皙,细眉大眼,琼鼻朱唇,身上没有一点他们认知中的哥儿那般矫揉造作,大大方方,雷厉风行,不仅不觉得异类和突兀,反而觉得好像哥儿就该是这样才对。
“……这真的是许怀谦家的夫郎?”裴望舒愣了好一会儿后,朝段祐言看去,一点都不敢相信,许怀谦那个病秧子找得到这样的夫郎?
“……应该是。”同样有些震惊的段祐言回过神来点点头,入学考那天他在书院门口对陈烈酒的印象也是一闪而过,只记得是个明媚的红衣哥儿,没想到性格也飒爽得让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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