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天天在外跑的,”许怀谦看着他,“我们能指望你什么?”
不是许怀谦说,他都害怕陈金虎这个在家待不住的,趁着王婉婉怀孕,又出去跑商了,老婆都拴不住他,孩子就能把他给拴住了?
“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出去,”虽然出门跑商很快乐,但陪着王婉婉身孕一个孩子,也很快乐,陈金虎跟他们保证道,“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没有人能够比我更能照顾好婉婉了。”
“那婉婉就交给你了。”陈烈酒看了眼陈金虎,别的事他不相信他,可在照顾王婉婉这件事上,他很相信他,这是他求着自己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媳妇,没有人比他还要珍惜了。
“你们就放心吧,保证你们回来,能够看到一个白白胖胖圆圆润润的小侄儿或者小侄女!”看着他们终于放心得上了马车,陈金虎也祝福了他们一句,“也祝大哥二哥,再次得胜归来!”
他们只是去盛北一年,二哥都能给大哥挣个爵位回来,他很期待,他们在盛北待三年,回来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第98章 携酒上青天42
许怀谦他们踏上去盛北的路程了, 走之前,陈烈酒也没有给京城的哥儿们一个能升爵的准确的交代,这可让一众好不容易有点上进心, 鼓起勇气走出家门的哥儿们哑了火。
他们也多想像陈烈酒一样, 自己给自己争口气, 不让外头的人瞧不起他们。
可陈烈酒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他回来了, 或许他们早就被家里人胡乱嫁了出去,在家都不能自己做自己的主,嫁了出去, 到了别人家就更做不得主了。
哥儿心里憋着一股闷气的同时, 他们的家人又何尝不是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本以为有一个出头的哥儿了, 我们家的哥儿能够搭上这条线, 也能给家里谋个福祉,让我们也享个福什么的,没想到, 忙活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捞着。”
“我看啊,那陈烈酒也就是个惯会自己享受的哥儿。他的爵位都是搭着许大人享的福, 他能有个什么路子,让家里的哥儿别忙活那些了。与其看那些无用的诗书, 不如把自己捯饬好,学些驭夫手段,改明儿个我们给他找门好婚事。只要他嫁过去, 能够把这相公拿捏住, 以后他这相公出息了,没准也能够跟陈烈酒一样, 搭着相公的功劳,享个爵位什么的。”
哥儿们的奔走,他们家里人不是没有看在眼里,但大多都是冷眼旁观,反正就一个哥儿而已,他们要是搭上陈烈酒这个人脉,给家里谋些福祉当然好,要是没搭上也没什么,回来继续嫁人吧。
那陈烈酒不是给他们哥儿做了个榜样,嫁人一样能够改变命运?
“不一样,”有那反抗的哥儿,当即表示,“陈爵爷是招赘的,不是嫁人的,这根本就不一样。”
哥儿是地位低,但不是傻,招赘能自己当家做主,而嫁人只能依附他人,其中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不管是嫁人还是招赘,”他们越反抗,越惹得家里人生厌,“总归逃不脱他这个爵位是依靠他夫君获来的吧?”
哥儿们沉默不说话了。
“他都得依靠他夫君才能获得这个爵位,你们凭什么认为,他能有本事给你们寻一条路?”
“孩子啊,与其心比天高,不如踏踏实实做好自己,千百年来哥儿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们不能因为有个变数,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企图改变这个世界,这样的思想是不对的,快快改了。”
这样的事情在官宦人家中发生得尤为激烈,戚白楠,京城国子监祭酒戚砚舟家的哥儿,按理说,他的父亲是教书育人的国子监祭酒,应该很通情达理,对家中的子女都该一视同仁才是。
但是,没有。
他的父亲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家中规矩森严,平日里除了家中的哥哥弟弟这些男子以外,他们这些女子、哥儿是不配有上正桌吃饭的资格的。
要不是,他们把管家学好,主持好中馈,才能够嫁入达官显贵之家,为他们的父亲觅得一份好人脉,他们的父亲甚至都很有可能,不太想让家中的先生教他们读书。
从小,戚白楠就不明白,明明他生得与男子一样,为何就因为额间多了一条细线,而不能跟哥哥弟弟们一样去学堂读书,只能在家中的小学堂里听女夫子授课。
他偷偷看过哥哥弟弟们的课本,与他们所学的课本完全不一样,他们读四书五经,学的是做人的道理,他们读的女经,学的却是如何束缚自己。
行莫乱步,坐莫摇身,笑莫露齿。
一听就可笑至极。
他想学四书五经,他想像他的哥哥弟弟们一样,从书中明白做人的道理,明白知识的真谛,让自己掌握更强大的学识。
可是他的父亲打他骂他,说他是个不听话,不老实的哥儿,他的母亲也对他极为失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生出他这样一个另类的哥儿来。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反骨”来,但他就是不喜欢女经,他喜欢四书五经,他想像他的哥哥弟弟们一样,每天能够走出宅门,在外面的世界,自由自在的行走。
可是他身旁所有的女子、哥儿都跟他一样,每天关在宅院里学习如何当好一个大家闺秀,以后嫁到夫家如何快速地帮夫家管理一个家的家务,让夫君没有后顾之忧。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人,男子可以做自己,而他们这些女子、哥儿,只能靠依附这些男子才能够有个光明远大的前程。
直到,他在邸报上看到,招了个状元郎当赘婿的陈烈酒,能自己做生意的陈烈酒,能当上爵爷的陈烈酒。
这些,只有男子能做的事,他一个哥儿通通都做了,且没几个人认为这是不正常的,那就证明,他以前的想法是对的。
原来哥儿也可以不用依附于人的。
是他的父亲、母亲坏了,非要把他们往坏里教。
他想去跟陈烈酒学,如何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可还没有等到他出门,他就离开京城了。
而他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
家里人都在劝他安分守己,不要妄想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他也在想,究竟要不要认命算了。
强大如陈烈酒,最后不也要依靠许大人才能获得爵位,或许,他找个有上进心的男人,督促他上进,没准以后他也能给自己挣个诰命之类的?
可是,他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屈服,屈服了,他就不是他自己了。
明明,他的学识比家中所有的哥哥弟弟都强,要是朝廷支持哥儿科举的话,没准他现在都能考上进士了。
就是因为他是个哥儿,他不能参加科举,他就只能像一朵菟丝花,依附别人而活。
既然,陈烈酒能够走出去,他为何不能走出去?
戚白楠不甘屈服于命运:“不论如何,我都想去试试,既然已经有一个封爵的哥儿,那么就肯定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爹,你让哥哥他们去参加科举,至死他们都很有可能挣不回一个爵位来,但你若放我出门,没准若干年以后,我能给家里挣个爵位回来!”
戚白楠很明白他爹的心理:“爹,你损失的只是一个哥儿,家里的人多我一个哥儿不多,少我一个哥儿不少,你何不如就以我这最小的筹码,谋个大的!”
“犟种!犟种!”戚砚舟有那么片刻,眼眸闪烁了一下,可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我不放心出去是为了你好,你以为外面的天地就当真自由了,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心想事成了?”
“那陈烈酒再有本事,外头的那些哥儿找上门去,不也随口把他们打发了么,他现在去了盛北,就更加无暇顾及你们这些哥儿了,你双手空空,连个人脉都没有,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出了家门,就能闯出一番功绩!”
就算是男子都需要十年寒窗,一个功名一个功名考上进士。他家的哥儿,什么都没有,连个人脉筏子都没有,他出去做事,至多,就能做个商人,还能真指望他像陈烈酒一样,从商人跳到爵爷?
人家能跳,人家那也是搭上了许怀谦的福,跟他自己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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