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和路人在评论下疯魔,矛头直指江质眠。这一晚上阿瑟没动过手机,唯一他没看见的时候,就是对方说要喝柠檬水。
心脏的热涌迅速冷却,江质眠可以迅速形成百十种后续公关方案,但这一刻他什么也没想,只清晰地体悟假象破灭后从神经传来的强烈阵痛。
他转头和阿瑟对视,对方还是笑着的,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他们还靠在一起说话。
“怎么啦,眠哥?”
“……没事。”
江质眠这么说,吞下这把蜜刀,低头放纵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第36章
阿瑟发出那条微博的同时,还设了一条定时微博,因此两个小时候后,微博定时发出,新博文是:
不好意思,造成大家误解了,我是说视频是假的。@江质眠V,眠哥很照顾我。
这条微博发布那会儿,江质眠已经搂着阿瑟睡了,他没回复何沉,任由自己沉湎于夜的假象。早上起来准备面对现实,才发现舆论事件已经平息,不需要他再出手。
毕竟他可以放纵自己不管不顾,工作室的一帮人不行。何沉一直盯着舆论发酵的状态,在阿瑟那条微博发出后立刻跟上公关,节目组再次背书,共同录制综艺的嘉宾也说他们是好哥哥、好弟弟。
粉丝心里微微犯嘀咕,路人倒是热闹看完就算,最离谱的是还有一撮cp粉冒头,数量少而扩张迅速,像狂风暴雨后偷偷在树木的阴影下生长的蘑菇。
江质眠暂时没空去注意那么多,他盯着阿瑟那条微博看了片刻,下沉的情绪缓缓浮起。这种心脏完全捏在别人手里的体验很新奇,纵使他也曾为吴秋雨牵肠挂肚,但其中有被动和主动的差别。
他的情绪被阿瑟随手牵引着起起落落,难自控,难挣脱。
“……真是。”江质眠喃喃,垂下脑袋和对方额头相抵,压抑地呼出一口气:“小祖宗。”
然而,这个公关事件只是开始。
在之后的日子里,阿瑟不知道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大约是复仇的欲望胜过了一切——他丝毫不再抵触和江质眠的亲近,甚至会主动给予拥抱和亲吻。
自第一晚同眠,阿瑟就住进了江质眠的卧室,晚上他们会说半晌话再一起闭上眼睛,偶尔互帮互助。早上江质眠先醒,阿瑟如果被惊扰到,会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用沙哑的腔调拖长了声埋怨,烦。
这种状态可以称作亲密无间,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正在同居的恋人。
江质眠也曾迷了眼,但就像阿瑟劝他公关后突然发一条内容是“假的”的带节奏微博,每当江质眠生出真实感,他就会以各种手段打破这种幻象。
比如无端地不再与他说话,漠视他整整两天后,又若无其事地装乖喊哥。
比如他出门,阿瑟表现得那么不愿意,拽着衣角不让走,在门关主动交缠出一个难舍难分的离别亲吻。等江质眠回来,却听到他光明正大地在客厅和人打电话,说“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
……
诸如此类,摆在明面上的阳谋,抹了蜜的尖刀。江质眠无比清醒这是个爱欲陷进,却一次一次地往下跳,感受虚假的甜和真实的痛。
他被割伤,脚底鲜血淋漓,心脏千疮百孔。可没有办法,因为是他想要爱,不是阿瑟想。
距离《田园诗》第五季第三集 开始录制还有五天时间,阿瑟在江质眠家里待了将近一个月。
江质眠需要为节目录制做一些准备,阿瑟不用,秦姐早已表明他会暂停综艺录制。
由于江质眠外出频率变高,阿瑟有更充裕的时间来探索这里。房子本身没什么好探索的,这么久住下来他已经把每个房间都摸透了,他要看的是营养师上门的时间。
家政每两天会在清晨5-7点这个时间段上门,为他们打扫除他们正在休息的那间卧室以外的房间,动作安静而迅速,阿瑟从来没有被打扰到。
能够发现,是因为江质眠定时会把他喊到客卧去睡,他自己推测出来的。
阿瑟很有身居鸟笼的自觉,一点不觉得奇怪。当把“江质眠有病”这个事实确认下来以后,宁愿麻烦地换房间也不让家政晚几个小时上门的行为就很容易理解——江质眠不想自己在这栋房子里见到他以外的人。
但阿瑟之所以能安安分分地待在笼子里,就是冲着让对方不痛快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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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日子一天天地过,他竟然还没找到营养师上门的时间,阿瑟心生烦躁,干脆直接给营养师打电话。
不接,就让秦姐打,秦姐不行还有石头,打到他接为止。
顾明本科念的食品科学,研究生是营养学方向,另外还考了烘焙证书。他毕业后直接被秦姐雇用来照顾阿瑟,基于阿瑟的脾气,两个人没有什么深交,但也有点主顾之间的客套情谊。
“阿瑟。”顾明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能直接和你联系,我会被炒的。”
阿瑟冷嗤:“你搞没搞清楚自己真正的雇主是谁,他给你发了一个月工资你就真以为是替他干活了?等我从这儿出去你还不是得跟着我,他凭什么炒你?”
顾明说:“我的意思是,是真的炒。”
阿瑟忽然沉默,在脑海中浮现的男人漆黑的眼神里,无声地打了个寒颤。
嘴硬:“扯什么呢,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这个词由任性妄为的阿瑟说出来怪怪的,顾明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
阿瑟:“……”
顾明:“但后果的确很严重,我所有的执照大概率都会被吊销,那就不能继续担任你的营养师了。”
阿瑟:“没那么严重,我联系你又不是想让你干什么,只是问问你都是什么时间点来送餐。”
顾明迟疑片刻,但电话接都接了,就诚实道:“楼上楼下三层都属于江先生,我平时住在下面,到饭点江先生会亲自下来取餐。”
阿瑟一顿:“你一直住在楼下?”
顾明应声:“从秦姐让我过来的那天起。”
怪不得……阿瑟第一万遍腹诽江质眠变态,直接道。
“我都知道了,那你没必要再藏着。我想吃下午茶,你等下送上来给我。”
顾明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你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饿的。”
阿瑟不容置疑:“我饿不饿难道是你说了算?”
顾明无奈,犹豫中感受到他要发火,只好谨慎地问:“江先生在吗?”
阿瑟:“他出去了,你送你的,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阿瑟:“放心,我担着,你不会真被炒的。”
顾明只好答应。
放下手机,他着手准备下午茶,而阿瑟翘起二郎腿,施施然给江质眠发了条短信。
-眠哥,能不能早点回来啊?
-想你。
三个小时的工作量硬生生压到一个半小时完成,江质眠回来的时候额角带汗,进门却见到一双陌生的男鞋。
客厅深处传来甜品的香气,沿着这股味道走近,紧挨着的两个人也映入视野。
阿瑟上半身光着,没穿衣服,像是刚洗完澡,象牙白的精悍上身滚着透明的水珠。腹肌和松垮垮卡在胯部的睡裤裤腰都湿漉漉的,修长有力的胳膊揽着身边脸蛋只能算清秀的青年,戴着戒指的拇指摩挲他的脖颈。
青年肉眼可见的浑身僵硬,颈部被抚摸的位置,留着一个清晰的咬痕。
面对面撞上视线,顾明基本上就要昏倒,而阿瑟看着江质眠,平和地微笑着,眼神中流露一种漫不经心的挑衅。
顾明把声音压得极低,咬牙切齿。
“老大,我会死。”
“不会。”阿瑟侧头贴在他耳边说:“看见没,他会先气死。”
若无旁人的交头接耳,突破安全距离的亲密行为,江质眠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眉骨缓缓压低,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搂抱着的两个人,下颚曲线在静默中紧绷,拉扯出过于用力的弧度,连带皮肤下也隐隐显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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