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江野吗?”
“认识。”
蒋枫果然放松了,任由我搭着,问:“怎么了?”
“在高铁上碰见了。”是酒精的作用吧,我目眩神迷:“她坐我旁边,也是W大的,朋友圈还有和胜哥的合照……他们是什么关系?”
放在以前,蒋枫一定不会和我讲这种八卦。但现在他侧头望我,嗓音低下去,像桌上冒着泡的国产啤酒。
他说:“上床的关系。”
……啊。我的脑神经好像被火燎了,手指无端蜷缩屈起,抓到了蒋枫的外套。
我感到渴,不太流利地问:“只是,上床吗?”
蒋枫笑起来:“嗯,你喜欢江野吗?”
这种事儿,江野看不太出来,但……确实是胜哥的风格。我思绪翻涌,集中在蒋枫的那句“喜欢”上,我抬手摸到他陷下去的酒窝,他为了让我摸,只好一直保持笑容。
真的好漂亮。
“谁?”蒋枫问:“江野吗?”
我沉默好几秒,回过神来我把那句话说出了口,可我是在说谁?我自己也不明白,只好含混过去,扑在他身上。
除了酒味之外,蒋枫身上另外存在一种味道。我也曾闻过女生发尾扫过鼻端的发香,蒋枫的气味与其不同,难以形容,更隐晦、更幽深,我觉得是很昂贵的味道,他本人就像是枚沉在海底深处引人探寻的宝石。
我的样子肯定很像在耍酒疯,因为我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可我大脑还是清醒的。
真不知道为什么清醒的大脑会想起蒋枫朋友圈那张奶油照。
我脚步虚浮地被送回寝室,躺上床,其他人也各自归位。小枫完成了他繁琐到极点的护肤流程,终于,旁边的床晃荡两下,他上去戴上他会发热的宝宝眼罩了。
我却还有事要做。
把阳台的门锁上,进了卫生间。中医不愧是中医,老大夫说话如此一针见血,这半年来我忙着变型,多余的精力全在健身房挥发了,确实少有疏解。
大概也因此,只是在蒋枫朋友圈看见个前凸后翘的美女背影,只是今晚喝了酒,只是在酒局上提到了带着暧昧色彩的上床……大火迅速燎起,我真该找个女朋友了,总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激动成这样。
身后的瓷砖是冰冷的,还结着湿漉漉的水珠,够怪,浴室里怎么仍有蒋枫的气味,他明明洗完澡有一会儿了。
好容易挨完半小时,我万分疲惫,酒精的后劲一起涌上。草草清理结束,回寝室一撩眼皮,发现蒋枫床头的小暖灯亮起来了。
“干什么?”我想也不想地过去拍他床沿,压着嗓音:“几点了,睡觉。”
他惊奇地看向我:“你还醒着呢?”
我盯着他没说话,他安静一会儿,说:“我想喝水。”
原来是在床上犹豫,懒得下床倒。于是我给他倒了水,第一次太凉,他喝了一口就皱眉,又加热水。这回老实喝完了,我像个封建大家长监视着他,直到暖黄的床头灯重新暗下去。
我安心回了床铺,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没别的什么感觉,倒还隐隐记得想找个对象的事儿。没想到蒋枫也记得,主动问我是不是对江野有兴趣。
“他们主要还是朋友关系。”
蒋枫斟酌着说:“胜哥最近在跟别人玩儿,他们应该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任何荒唐的事放在吴胜水身上似乎都行得通,更何况两个单身的成年人你情我愿,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重要的是,我并不喜欢江野。
“没有,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她?”
“你昨天一直在夸她漂亮。”
这我真不记得了,很惊讶:“是吗?”
见蒋枫肯定地点头,我想了想:“那应该就是我想找个女朋友了吧……你有什么建议吗?我现在还需要往哪个方向努力一下?”
“你现在很好了。”蒋枫认真思考了会儿:“不过,衣服穿搭还能进步一点点。”
一点点是委婉的说辞,我理解,我这个人天生缺乏审美细胞,又没有后天学习时尚,买衣服全靠柜员。
我问:“那怎么办,你能教我吗?”
蒋枫轻易答应:“好啊。”
我说:“不能让你白忙活,我付你报酬吧。”
我想起蒋枫昨天不愿意下床喝水的事,他十分懒惰,除了懒得上下床,也不洗衣服,衣服总是打包送去干洗店。万一干洗店没及时送回来,他只能临时开车出去买新的,也不能一次买太多,因为衣柜放不下。
蒋枫挑起眉毛:“你难道还要给我钱啊?”
我笑了笑:“不算钱,我给你洗衣服。”
第23章
蒋枫不爱自己洗衣服,只洗不方便送干洗的内裤和袜子,但肉眼可见他洗这种小物件的时候非常痛苦,具体表现为洗时面无表情,洗后五分钟一言不发。
真是不知道他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他是王子吗?住在象牙塔,家里有一百个男佣?
不管怎么说,寝室生活都是对蒋枫的历练,现在有了可以逃避的途径,他却还在犹豫。
他说:“没关系,我的衣服都会送干洗店,你知道的。”
我说:“还有不方便送洗的吧,内裤这些。”
他显然没料到我说得这么直白,短暂地沉默了。
蒋枫犹豫的理由其实很容易理解:第一,他不喜欢别人碰他贴身物品,连吴胜水都动不得。第二,让朋友给自己洗内衣袜子,总觉得不尊重对方。
但蒋枫也没什么义务教我穿搭,我不想占他的便宜。
于是我干脆拍板:“就这么定了!”
蒋枫长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似乎没及时想出制止的话,只好算了。
虽然暂时算了,但他自有一套拒绝的方式。比如他当天把衣服换下来,马上就洗了,我也奈何不了他。
我并不着急,老神在在地看他每天火急火燎地洗衣服,果然一星期后蒋枫就受不了这种折磨,放松了警惕。他开始背着我攒袜子,等他攒够三天,我干脆把他的和我的一起洗掉——都是一个寝室的,东西放哪儿能瞒住谁啊。
等到蒋枫自己想洗的时候,摸到空了水桶非常震惊,然后立刻看向我,我耸了耸肩,抬手指向阳台。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们又打了一个多星期的游击战,蒋枫惨败。我洗了的袜子他总归是要穿的,不然他既没有那么多袜子可换,也显得太嫌弃我。穿了那么几回之后蒋枫大概是突破了心里关卡,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安安静静地把内裤丢到了脏衣篓里。
寝室里只有蒋枫有脏衣篓,里面装着他准备送去干洗的衣服,这基本是明示了,我十分上道,欣然接受。
我洗蒋枫内裤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和洗自己的没差,顶多不自觉和自己的对比一下。也许是蒋枫在我心里是只神鹿,太纯粹化,虽然他喝酒抽烟染发泡吧还懒惰,但还是好鹿。
对了,说起染发,蒋枫把自己那头羊毛卷染成了亚麻色。他原来是黑的,黑色显得他成熟、冷硬,像深林深处长着巨硕大角的雄鹿,美丽且更有力。而浅淡的亚麻色柔和了他深邃的五官,把他的皮肤衬得更白,他不适合在森林里了,头顶打赏一束光就能描在教堂壁画上。
蒋老师的时尚课也正式开班,他去染发的时候喊上了我,男生头发长得快,一个多月没剪,我头发长了不少。巧合的是,为了照顾我的经济水平,蒋枫没有去他惯去的那家店,只是在商场里找了一家,而这家正是上回给我理短发的那家,托尼也还是原来那个托尼。
他居然还认得出我,笑嘻嘻问:“帅哥,你脸上痘痘好啦?我就说你长得像韩国的那谁吧!”
我挺惊讶,感慨:“你记性真好。”
他说:“服务业,认人脸是基本功嘛。这次想搞个什么样的发型,还是剪短?”
没等我看向蒋枫,他已经主动接话和理发师交流。这两人说了一堆,理发师拿出了本相册让他翻,他摇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调出图片给理发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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