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闻言,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眼神闪了一下,问:“哪个朋友啊,是你舍友吗?”
我没想太多,甚至还有点骄傲的意味,声音都响亮了一些:“对,是蒋枫!”
陈笑还没吃完,但她也放下了盒饭,迅速地用湿巾按了两下唇角。
“你清楚路吗,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我知道,你继续吃饭吧。”
“蒋枫吃过了吗?”
“这我不清楚,没问呢。”
来回两句话的功夫,林明和息息也停下了吃饭动作,有些不知所谓地望着我们。大概是惊讶于陈笑突如其来的热情吧,毕竟在他们心里,我的舍友应该和我是同个圈子里差不多级别的人,这可就猜错了。
我偷摸环顾一圈他们的表情,想到这里,除了心里有些暗爽,同时着急起来。为了不让蒋枫多等,我甚至没空多和陈笑说几句话,匆匆转身就走了。不过陈笑也并没有怎么纠缠,我通过余光看见她坐下来拿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支口红。
吃饭的地方离门口有一段距离,我基本是跑着过去的,到了之后有些气喘吁吁。但大喘气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阴影里的蒋枫,那口气就控制不住地憋回去了,撑满了我的胸膛。
我当然知道蒋枫长得有多好看,就算睡得乱七八糟刚起床的时候,他的模样都跟画报一样,能直接拉出去拍寝具广告。只是在宿舍里,蒋枫就像普通大男生一样,懒得打扮,整个人很随便,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今天他把自己的卷毛往脑袋后面扎了起来,整张脸无遮无挡完全露出,五官的优越性因此尤其鲜明。他的额头干净宽阔,与眉骨、鼻梁一同架起挺拔的面部轮廓,浓密的眉毛和睫毛从中生长出来,一双眼睛深深嵌在凹陷的眼窝里,棕色调的眼珠望人时显得非常温和又多情。连嘴唇都厚薄适中,上唇处微微显出唇珠,是富有血气的色泽。
和我穿卫衣还加薄绒不同,他只穿了件很有时装感的白衬衫,搭配了休闲西裤。衬衫领子开到胸口,露出小半精实的胸膛和笔直的锁骨。长袖挽至手肘,左手上戴着一只腕表,右手上戴着金色猫眼的黑曜石手串,黑色的细关节戒堆叠在几只手指上。
也许是他手掌大,且手指修长有力,这么多饰品戴上去并不会显得累赘,反而恰到好处。
他见到我,笑了笑,埋怨说:“有点慢啊。”
我盯着他的脸,受到的颜值冲击比今天见到陈笑时翻了数倍不止。但因为心态不同,我并未感到无地自容的窘迫,单纯地泡在他酒窝里发了好一会儿晕,才回应到。
“我那边离门口有点远……你还戴耳钉了?”
“嗯。”蒋枫边和我一起往里走,边侧过头给我展示他的耳朵:“好看吗?”
好看,神仙也说不出不好看的话,我用力点头,心情莫名地激动起来。
本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直到我们走到小饭桌前,陈笑一下子站起来,蒋枫笑着说“嗨”,林明和息息的表情好像瞬间被一口饭噎着——我终于明白自己在狐假虎威,借蒋枫的光环为自己出被无视整个早上的恶气。
蒋枫对陈笑说:“你今天很漂亮。”
陈笑的脸骤然红了,我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后知后觉她好像补了口红。而且对我大大方方的陈笑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点奇怪。
林明和息息也站起来了,从肢体动作看,紧张的换成了他们。我听他们拘谨地作自我介绍,仿佛看见了早上满头大汗站在他们面前的我自己,角色对调的错位感令人恍惚。
然而,下一刻我就从这种恍惚中惊醒了,蒋枫的左胳膊搭在了我肩上。
按事实来讲,蒋枫一直不是走孤高挂的帅哥,他是亲民系的。虽然不爱让人碰私人物品,但对自己就没那么讲究。孙彦豪第一天和他一块儿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搭了他的肩膀,之后在寝室里打打闹闹,免不了你碰我我碰你。他被我们合力摁在床上过,也亲手摁过我们,搭肩是小意思了。
可也许是换了个情境,也许是在外面玩的蒋枫那种男神气场全开,这种本来很平常的肢体动作突然不同凡响起来。
而且这个早上我被其他人避如空气,陈笑和我拍完合影还要擦脸,尽管严格地说他们并没有什么错,但蒋枫……
我盯着蒋枫手腕上那只看起来就很贵的表,看他漂亮的手指和戒指,一种比先前陈笑替我圆场时更深、更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不仅是感动,感动当然有,但还有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是怎么长成这样的?他这样的家室、这样的脸蛋、这样的身材,为什么居然能毫无傲慢之心呢?难道他是天使吗,或者真的是野鹿成精,所以人类对他来说是平等的?
即使是我这样的人?
我的汗会透过衣服沾到他的皮肤上吗?
蒋枫啊。
蒋枫还在随意地和陈笑他们交流,他语调不急不缓,姿态坦率大方,态度就像先前其他人面对我一样。
原来这种姿态是对待不如自己的人自然而然就能拥有的,因为有了足够的自信。
“你吃好了吗?”蒋枫问我:“带我逛逛?”
我的盒饭才吃了一半,不过这时候当然不能再管,我立刻说:“好了!”
蒋枫就搭着我,意思是要走。陈笑却叫住他,问要不要一起逛。
蒋枫看向我:“你说呢?”
我犹豫起来:“呃……”
陈笑也看向我,真诚地说:“人多热闹呀,一起玩吧?”
虽然我叫蒋枫来是救场,本该速速离开,这时候却有点不舍起来——不是舍不得陈笑,而是这种有蒋枫在时,其他人刮目相待,甚至有点捧着的感觉。
我半天没说话,蒋枫干脆拍板:“那就一起逛逛吧。”
其实漫展就那么大,说真的不是同好的话没什么好逛的,顶多看个新鲜。陈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一直在和蒋枫搭话。
蒋枫有问必答,但话语都很简短,大多时候会把话头抛给我。这样陈笑要和蒋枫聊天,势必得加上我一个,其他人由于不好干跟着不讲话,只好加入话题,而加入话题的最容易方式就是和我讲话……于是不知不觉的,我竟然还成了聊天里的中心人物。
别说并不熟悉的五个人,即使是五个好朋友在一块儿,我也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
这段时间里,我几乎感受到了什么叫志得意满,说话底气十足,脸颊发红,都能大大方方抱怨天气太热、穿得太多,让我出了浑身的汗。
半个小时后,蒋枫看了眼腕表,停步。
“差不多了,我要出去喝杯咖啡。”
他眼神落过来,我惊觉这场救的时间有点太长了,马上道:“我也去,逛得差不多了,走吧走吧。”
蒋枫眉头微不可察地松开了,我紧盯他神情,心里也松口气。想来蒋枫是来帮忙的,当然不可能真陪我们一下午,我高兴太过,差点忘了。
陈笑几人对了个视线,最后还是她出来说:“那一起出去吧,我们正好也要走了。”
这没什么好不同意的,我们一起往外走。下午漫展的人反而更多,蒋枫明明只是日常打扮,却也有人上来想合影,他都谢绝了。还有很漂亮的coser主动问他是否是摄影师,或者是否需要合照,他也都一一婉拒,并表示自己对照相一窍不通。
他不是真的不懂,我在宿舍听他和孙彦豪聊过相机,各种长短镜头、焦距、光圈听得我满头雾水,这只是他随口说出的借口。
我的注意力在不自知的时候已经全然转移到他的身上,一方面渴慕他拒绝美女的潇洒,另一方面思量他说自己不懂相机时的坦然。
我是真的不懂相机,因此上午拿林明的单反看照片都小心翼翼,生怕露怯。蒋枫这么说出来,一点也不怕别人笑,到底是由于他其实会拍照呢,还是他具备了足够多的优点,无需在意这小小的瑕疵?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回神才发现已经走出了漫展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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