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起来,实感的三人第一比不过权势,第二比不过资本家。
酒足饭饱,聊到十点多准备散场。
周绪起揉了揉头,菜份量少而贵,他基本是喝酒喝茶喝饱的。
过去几年他酒量练出来了,基本不会醉,顶多是面上瞧过去脖子有点红。
房间的厕所有人,他出了房间找到走廊的公厕。
洗了把手出来,在门口撞上谢致予。
将擦手的手纸丢进垃圾篓,解了袖口挽起袖子来:“谢老师。”
谢致予眼镜下的睫毛一颤,冲他点了点头:“周总监。”
周绪起视线掠过他的脸,在耳朵上停了片刻,往旁边让开:“请。”
说完就走了。
黑色的管子直穿耳垂,周绪起坐回座位上,食指勾着领带结拉了拉,回想刚才看到的。
谢致予打了耳洞?
戴的耳钉竟然还是一根黑色的管儿。
真明显。
周绪起兀自笑了笑。
而且很不符合谢致予的气质。
“谢老师没开车?”
和国内不同,国外不兴饭桌上抽烟,周绪起闻了一鼻子二手烟,出了房间在停车位旁等代驾时才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没抽,就是叼着。
时不时在垃圾桶脑袋上掸掸烟灰。
解乏似的。
谢致予说没,过来的时候跟的别人的车。
不等周绪起说话,实感大领导先说:“小谢老师和周总监住得近,周总监不如载一程?”
周绪起衬衫的袖子全挽上去了,咬了咬烟嘴,有些疲惫地垂着眼,没一会儿,抬头说:“我没问题,谢老师愿意就成。”
谢致予被自己领导一步架到火刑架上,难得地有点想笑。
如果他知道自己和周总监从前是什么关系,就不会笼络这层关系了。
周绪起挥手招开代驾,自己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谢老师请。”
把谢老师请进去了,他关上车门坐上副驾。
谢致予其实没怎么变。
长得和以前基本一样,像一块冷冰冰的玉石,摸上去温手。
戴了眼镜穿上西装,比以前温和斯文了点。
还是没怎么变的。
窗内投进眼花缭乱的灯光,车灯、霓虹灯、红绿灯,周绪起眯着眼看窗外飞驰的绿化带,伸手将领带解了下来,也不管会不会皱,随意地在手腕上绕了绕。
没,怎,么变……
之前的谢致予是什么样的?
他好像不太记得了。
十年太长了。
惦念了这么多年的人早在两三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地、或许是早有预料地慢慢从他记忆里褪去,悄无声息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瞬间人就不见了。
消失在时间长河里。
他真的不太记得了。
如果江雪珊今天来问他:当初为什么撮合谢致予和她在一起。
他能够很坦荡地回答:因此当初他没想和谢致予在一起。
一开始是这样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他真的不太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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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大家
第139章 不可说
几年前的某个清晨,照常起床照常吃饭照常工作,周绪起重复了这段日子半个月,在某个夜晚打开酒塞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生活里的某个人的痕迹不见了。
完全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他不再想念那人做的早餐、中餐、晚餐。
不再想念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房间。
不再想念床边的温度、笑的模样、说话的声音。
他已经不再记起,很多回忆被刷上滤镜,接着又被裹上一层保鲜膜,完全地包裹起来了,包裹成一个小小的球。
曾经清晰的所有,以为不会忘记的一切,全部裹进这个小球里。
小球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
夜风吹散了部分酒气,酒气裹进风里吹得树叶窸窣发抖。
车停在路边,周绪起降下车窗,清凉的风掀了掀他的眼皮。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后座的人下了车。
他坐在车里,缠着领带的手搭在门把,脑袋靠过去,朝站在陆地上的人挥了挥手:“谢老师下次见。”
谢致予看到他在车内朝他挥手的样子,倏忽生出种久违的感受。
周绪起脸还是那张脸,无论是眼睛鼻梁还是嘴巴,无一变化。
唯一变的可能是气质,更成熟内敛了,表情不像从前那样生动,笑起来的样子不再那么招人,而是温和的、礼貌的。
将分寸感拿捏十足。
天生的资本家。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赞扬。
谢致予想。
他头一低。
周绪起抬眼看他,眼底有一丝疑惑:“谢老师怎么了?”
“没事,”谢致予咽下即将出口的话,直起身:“周总监下次见。”
周绪起闻到一点酒气,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他的。
眼前的车开走了。
谢致予在原地站了会儿,任由夜风和汽车飞驰而过的呼啸声将头发吹乱。
五颜六色的车灯晃得眼睛有些花,他推了推眼镜,想起刚刚差点问出口的问题。
你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周绪起第二天叫了姜竟来家里喝酒。
姜竟是前年回的国,回国之后管了个娱乐公司,日日浸泡在娱乐圈的纸醉金迷还有美人中。
周绪起警告他最好不要烂掉,姜竟说他就趁着年轻玩几年。
“快三十了!能不能靠点谱啊。”周绪起实在看不上他的作派。
“三十啊,正年轻呢。”姜竟说。
在室内晃了一圈,房间摆设简单,整体看上去有点空。
周绪起刚回来几个月,没怎么安置家里,而且一个人住着,时不时煮煮饭,每天回来睡一觉也不需要把屋子布置得多华丽。
姜竟第一次来他这屋子,这也是周绪起回国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他说:“你这房子租的啊?”
“怎么不买下来?”
周绪起醒了会儿他带的酒,给两个玻璃杯倒了半杯,夹了一筷子小菜:“凑合住,暂时没有买房的打算。”
“买个房子,”姜竟皱了皱眉,不理解,“你名下应该有房产吧,你爸肯定给过你。”
“有啊,”周绪起捏着筷子喝了口酒,“他给的是他给的,我自己没买过。”
“你还兴自己买,有现成的还不好?”姜竟笑了,“你那咖啡生意在国外做得不是还行?连国内买一套房的钱都没有?”
周绪起读本科时候和人合伙做的咖啡生意姜竟基本上是一步步看着他做起来的,期间经历过很多不容易。
周绪起难得地笑得很开,喝了口酒:“管呢。”
“不想买就是不想买。”
谢致予开了门。
一个手机直怼脸上,他往旁边避了避。
门外人正举着手机视频,手举得很高,往谢致予脸上照了照:“媳妇儿,我就来跟谢儿喝个酒说说话,你看,人就在这儿呢。”
又在屋里溜了一圈:“没有…没别人…没女的…不喝多,小酌小酌。抽烟?抽烟不存在,我这不是刚戒么。”
谢致予朝怼到脸上的摄像头招了招手,自觉地说:“嫂子,就我一人。”
黄唯在镜头后面欣慰地笑着,用眼睛说:好兄弟!
谢致予没理他。
黄唯对着屏幕亲了亲说:“宝贝你放心哈。”
“么么宝贝,宝贝再见~”
谢致予已经习惯他们夫妻俩这套流程了,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就这样,现在结了婚也这样,周围人都说黄唯怕老婆石锤。
先给他倒了杯水,又端来几叠凉菜。
黄唯是他大学同学,读的商科,两人在社团认识的,也就是天文社。
毕业出来之后各赴前程,中间好几年没联系,后来谢致予牵线让他和裴柳认识,三人一起创办了屏风餐厅。
“我就是不明白了,你说说你,”黄唯喝了口酒,咂吧咂吧嘴,“拿着餐厅的股份好好的剥削别人的资本家不做,要去做被剥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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