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人影低垂着眼,一动不动,明明厅堂大亮灯火通明,定在那块儿的人影却像隐没在暗处的石像。
霎时,莫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了皱眉,和朋友打听了心理诊所,第二天带着他过去了。
在治疗初期,谢致予的体温降到了过去十几年里的最低,压根不是正常男性的体温,时常冰冰凉凉的,摸起来像大冰块。
床铺很冷,被窝很冷,枕头很冷,冬雨也很冷。
他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周绪起。
好想他抱他,抱着亲他耳垂、脖子、肩膀,带茧的双手伸进衣服里,轻轻抚摸他,从小腹滑到腰间再到胸口,又摸大腿,指尖沿着大腿根一直向下,握着他小腿的手很烫。
他的怀抱很暖,手臂紧紧地箍住他,身躯交缠,暖到窒息。
瞳孔有些溃散地喊了一声:哥!
哥!
语气很急切,枕头旁的床单被筋骨凸起的五指抓出褶子,皱成一团。
饮水机红灯跳到绿灯,悬在出水口下方的杯子收回,缓慢的水柱瞬间消失。
谢致予接好水,端着水杯回房,拧开药瓶倒出里面的药片时脸上没有表情,眼底有些无动于衷的冷漠。
喉结滚了滚,温水裹挟着微苦的药片经过食道,流入胃里。
他有时候会陷入一些虚幻的幻觉或者极端的情绪,这些幻觉以及情绪让他控制不住流泪,施虐欲破坏欲暴涨。
大多数情况下他是清醒的。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出了问题,需要通过一些药物手段将不清醒的那部分治疗痊愈。
大脑在清醒和不清醒之间来回拉扯,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好。
但他希望他能好。
他想出国,把人找回来。
……
周绪起抱着他,掰过他的脸和他接吻,手指探进衣摆,轻轻地抚摸发颤的身躯,一寸一寸从腰际来到胸口又滑到脊背。
谢致予舌头重重扫过他的喉咙,将轻柔的吻加重加深,亲到两人今晚第三次起反应。
周绪起听到他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出精神药物会让脑子变迟钝他其实不太想吃时,占了两分醉意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他起身掰过低垂着的脸吻了下去。
谢致予说:“我想把你锁起来。”
周绪起愣了下。
眼前人神色十分认真,五指张开拢住他的脖子,细长的手指紧绷,微微收紧:“我当时特别想把你锁起来,手脚捆住拴在屋里,哪儿都去不了。”
脖子上的禁锢轻柔,周绪起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谢致予说当初让他走不是因为不信他,只是自己精神波动不太正常,他再也受不了异国恋的煎熬,这样下去要么他俩一起疯要么他自己一个人疯。
他选择让周绪起走,自己一个人疯。
“我当时已经不适合做恋人了。”他说。
周绪起脸上还是空白,片刻,表情变得特别复杂,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谢致予经过接近两个月的治疗,学校通知开学,他收拾行李把药也带上了。
莫晚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他一道去学校。
自谢致予和她说他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直至离家回校这一整个时间段都十分正常,除了比平常沉闷一点儿,没有像电视剧里演那样歇斯底里地发疯。
虽然有时候不说话不动,经常性地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莫晚没瞧出他特别异常的地方,但又处处透露着异常。
她有点无奈,又有点疲惫。
临上学前一天,她打开自己儿子的房门,房间里没开灯,她打开灯,走到他床边在他身旁坐下。
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妈妈只是希望你好。”
“小予,别这样了好吗?”
谢致予没回答她。
第二天莫晚跟着他一起去了学校,带着他在学校里逛了逛,边逛边嘱咐他:“不要成天闷在宿舍里要多出来走走,学习压力不要太大,妈妈对你没什么要求不挂科就行。多进行一些课余活动,和朋友跑跑步打打球都行……”
“生活费不够和我说,一定要按时吃饭,每餐都吃饱……”
彼时,谢致予已经冷静了很多,听了她的话知道应,说一句应一句。
莫晚放心多了,第二天就离开了。
谢致予没有因为脑子迟钝失误,高分通过了缓考,专业绩点很漂亮。
过了一个月,他决定出国去找周绪起。
和裴柳借了点钱买机票。
裴柳当时看他的眼神很复杂,貌似想劝他说要不然算了,既然分手了就没必要纠缠。
“即使你现在去找他,你们复合了,难保未来几年不会出现别的问题导致你们再次分手。”
“再说,你现在身体还没好,要是又受了刺激……”
她说了两句实话。
谢致予很清楚她说的是实话,但他想周绪起想得睡不着,想得心口疼。
想到他转身走出学校的落寞背影就心口疼,一抽一抽的。
他得去找他。
落地后,在街边游荡了很久。
戴着口罩帽子,穿得很不显眼,兜兜转转走到出租房楼下,很快被邻居告知这间房的住户搬走了。
谢致予当时既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十分难过。
他该去哪里找周绪起?
……
来到咖啡馆门前,透过透明玻璃向里面望,隐约看到忙碌在前台的人,个子高出台面一大截,微弓着腰在本子上计算着什么,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他抬头看向客人,笑容恰到好处,腔调纯正地说了句英文。
谢致予屏住呼吸,手指不受控地覆上玻璃,抚摸着那道瘦削的轮廓。
他看他忙到夜幕降临,换掉身上的统一制服,出门前往右侧座椅看了看。
一个女孩抱着手里的书喊了句什么,跑过来挽住他胳膊,周绪起弹了弹她的脑门,女孩不满地拍了他一下,挽着他往外走。
谢致予指甲深陷进肉里,死死盯着他笑意温和的侧脸,呼吸急促。
风铃响起。
他慌乱着退后,下意识地往咖啡馆后藏起来。
“哥!”他听到有人叫周绪起。
他扣着墙壁往外看去,一高一矮的背影走远了,淹没在人潮中。
谢致予眨了两下眼,抖下滴眼泪。
回过神来,手心里刻满了带血的指甲印。
远处,淹没在人潮中的两道背影蓦然停了下来。
周绪起迟钝地摸了摸胸口,回头看了眼,总感觉有人盯着他……
这股莫名其妙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白皮肤的外国人从他面前经过,他和周池两个亚洲人站在人潮中。
“怎么了?”身旁人问。
周绪起按了按胸口,收回视线。
“没事。”
挂钟显示凌晨三点五十六。
室内寂静无声,浆果红的液面不起波澜。
周绪起呼吸有些重,他揉了把脸,又捂着脸低下头,有些无力:“那个是………”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没找……”
谢致予说:“我当时也在想,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会在分手后无缝衔接,不会说不喜欢了就不喜欢了。
可他不得不乱想,他恨过,他恨周绪起,恨他当初说的那些承诺、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哄他。
明明说会永远在一起……
藏在建筑后的少年谢致予想,明明说过要永远在一起……
明明答应过他……
周绪起知道2025年3月26日的纸条写的是什么事了,就是这件事。
2025年3月26日。
你是骗子。
我恨你。
一道更深更用力的笔迹划掉上面两行字。
我错了。
我喜欢你。
“然后我回来了。”谢致予说。
周绪起完全无法想象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离开咖啡馆,登上飞机,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小纸条塞进门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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