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样的温度那种声音吗。
清早还有些凌乱、不似平时打理干净的头发拂在眉间。
严落白胸口剧烈起伏两下,模痛苦地摘下眼镜,按住了鼻梁骨,声音有些喑哑,“出去。”
江声:“嗯?”
“鱼片粥,我知道了。”他坐立不安地深呼吸,胸膛起伏了下,心脏越发强劲急促地跳动着,快要从胸膛窜出来似的,“现在,你出去,等着就可以。”
*
江明潮给他们换的新房子相当明亮。除了严落白的通勤时间变长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阳光透过落地窗撒下来,绿植摇曳着。
严落白正在喋喋不休。
“今天沈暮洵工作室预约了你的行程,在上午会面,时长三个小时。”
“明天是vile的面试,香水的小样我放在你房间里,自己试一下找找感觉。这次的面试据说是演绎形式,你别太有压力。”
“运动会综艺客串在后天,给你报的项目不怎么累。就当去玩一下,认识新朋友。”
“我要两个煎蛋。”江声按着桌子乖乖点头,左耳进右耳出,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他黑色头发扎起一个小揪,支使他,“煎焦一点,但不能太焦。”
灶台放着两个锅。
一锅咕噜噜地炖着鱼片粥,冒着白泡,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另一只锅正在滋滋地煎蛋。
做饭的时候严落白偶尔会把眼镜摘下来。因为做饭难免会溅起小油点,落到镜片上会有些油腻的不适感。
他面无表情地颠锅,一枚漂亮完整的煎蛋重新砸回锅里,说,“不做饭也不洗碗的人没资格提太多要求。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懂吗?”
江声:“不懂。我要吃焦焦的。”
“因为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不可能事事都如你心意。”严落白把蛋夹到盘子里。
江声探头看了一眼。
很完美很漂亮的蛋,边沿焦焦的。
江声觉得这就是很合他心意的!
他抬起头,“我觉得——”
严落白夹着一片鱼伸筷子过来,江声愣了下,奇怪地看他一眼,但还是下意识张开嘴。
经纪人垂着眼,看他的嘴唇,牙齿,还有安分的舌头。只是短暂地一瞬间,江声闭上嘴嚼了两下,“好吃。但是有点咸。”
他似乎没有半点无所适从的意味,歪着脑袋,小揪上的发尾扫在后颈,后靠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感慨,“但我会感恩每一条不长小刺的鱼!”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严落白松开手,锐利的凤眼半眯起,不知道想起什么,竟然笑了下,才说,“难伺候的少爷命。”
江声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人,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他,“你自己喂我的!现在还说我难伺候?”
严落白:“我不是说这个……”
他顿了顿,头疼地捂住头。
不。
只是一个梦而已。
别太在意。
第107章 纠结就纠结之
严落白走路总是很快。
在江明潮身边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清楚严落白雷厉风行、精干强悍的风格。
他是江明潮的左膀右臂,有出色的个人能力,冷漠、忠诚、果决。从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有效时间,是一个理性到类似机器的存在, 人生的价值仿佛就是工作, 高强度高精度的工作。
欣赏美景, 享受美食,情欲爱意, 对他而言都没有“价值”。
此刻, 严落白和江声新居的地下车库, 潮湿带着淡霉味的冷风卷过严落白的头发。
他身材挺拔修长,在地面拖出很长的影子,步伐却算不上快,刚好和他身边的青年拼凑起同样的步调。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手机,镜片上有着日常安排的反光。
“和沈暮洵工作室预约的时间在上午九点,十二点钟结束,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稍微偏了下, 眼眸印在镜片后,在昏暗的光影里看向江声, 似乎嗤笑了一声,“三个小时,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声音在空旷的车库回响。
面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处理正常的工作行程时竟然会觉得抗拒。
比如, 竟然在送江声去见他的前男友, 严落白感觉到一种无法被具体形容和描述的烦躁渗透了他。
江声两手插兜,其实很明白严落白的意思。
三个小时, 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但你最好不要让它们发生!
江声乖乖地点头,黑发有些长,随着动作晃动开,一张漂亮的脸上有着明朗的笃定。江声握拳:“你放心!”
严落白:“……”
对谁放心?
江声?
哈,那还不如相信沈暮洵真的什么都不会做。
男人刻薄而冷漠的视线隔着镜片和江声对上,那双眼干净清澈,像是溪流下的黑曜石。睫毛很长,在眼睑下落着影子。
严落白嘴唇张合着,顿了顿。
很难对江声说一些严厉的话,他毕竟用这么信任而无害的目光望着别人。
算了。
毕竟年纪还小,又向来被人惯着,爱玩也是正常的,好歹找的也是恋爱脑前任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男模,已经很不错了。
大不了有他来善后,怎么说也出不了乱子。
尽管这么想,严落白还是忍不住拧起眉毛,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排斥。
当然,一切都没有发生是最好的。
正好走到车跟前。
“滴滴”两声响起,江声拉开车门钻进去,回过头,却发现严落白伫立在了原地,一双锐利凤眼紧盯着车后座,表情有些冷硬的僵意。
江声奇怪地探头往后面看了眼。
什么都没有啊。
“你该不会真的不舒服吧?”
江声想了想,还是体谅了一下自己全年无休,还会在危机时刻飙车救他于水火之中的贴心经纪人。
“去见沈暮洵而已,我一个人可——”
“我只是在思考。”
严落白打断他的话。
男人冷硬的脸上有两分迟疑和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江声梦里的样子。
他脸上带着细微的笑。
仿佛在讽刺他毫不挣扎的沦陷,批判他自以为是的理智,又或许带着看穿梦境现实的一种刻薄。
可是这样的笑和他那种表情交相辉映,只会让严落白无法呼吸。
黑色的头发黏连在脸上,脸颊洇着红。视线恍惚,明亮的桃花眼半眯起,摇着细碎的微光。
像一朵盛开到快糜烂的花,漂亮,混乱,湿漉漉的,狼狈的。再坏都是理所当然,恶劣也是顺理成章。
严落白顿了顿,手背青筋绷起,眼皮无法控制地痉挛两下,深吸一口气。
一个梦而已,笑死,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这样想着,阴沉着脸调整好心情,冷漠地按下了门把手。
他拉开门,目光却在一瞬间忍不住看向了后座的位置。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过,却又总觉得存在痕迹。明明是无法正视的一切,象征他理智的颠覆情思的沦陷,甚至还裹挟着肮脏亢奋的觊觎。
可是,还是忍不住去看。
去寻找不该存在的痕迹。
去在现实中寻找梦的留影。
是否也是一种隐晦的阴暗的期盼,意味着他的确期待被江声那样对待。
严落白坐进车里,手指按上眉心深呼吸,锐利的目光有些涣散。
太荒谬了。不可理喻。
够了,放下这一切,平常心对待这辆车,这个江声,这一切。
严落白拉上安全带,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发动引擎。
眼镜开始随着车内外温差漫起白雾。
他摘下眼镜拧起眉头烦躁地擦拭,蓦地恍惚了下,昨天的梦里,他低下头的时候眼镜也……
严落白瞳孔瞬间收缩颤动起来,他猛地抽开手,眼镜砸到了地上。
他眼皮不受控地痉挛两下,心脏的跳动错乱失序。
严落白深呼吸,绷着侧脸低下头,摸索着寻找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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