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脸看向专心开车的司机,轻笑着问,“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机直冒冷汗。
他控制语速,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过于怯懦,“先生……很抱歉,我没有什么音乐素养,所以没办法做出什么有意义的评价……”
“抱歉,”萧意打断他,苍白的手指放在膝盖,有些困惑地轻声道,“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红灯亮起,车辆缓停。
司机吞咽口水,轻轻开口,“我是说,他这样的人性格激进又暴躁,仗着有一点才能就趾高气昂,不是很能明白江小少爷看重他哪里……”
萧意看向窗外的风景。枯枝败叶在寒风中摇曳,他伸手打开窗户,闭上眼,轻舒一口气。
“是啊。所以,我真为我的朋友感到担心。”萧意说,“我总是乐于见到他步入新的、妥帖的恋情,可惜沈暮洵与他并不那么相称……真令人难过。”
窗外的树叶已经凋零,萧意看着枯败的枝叶在寒风中颤抖,渐渐没了表情。
*
刺骨的寒风冲上面门。
江声靠着车窗小憩,被忽然打开的车窗灌了一嘴的西北风。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拿温暖的围巾捂住脸,不满,“严落白!你干什么?”
“让你清醒一下。”严落白推了下金丝边眼镜,“你怎么睡得着?麻烦缠身了小少爷,我有重大消息告诉你。”
江声抱着头,他酒还没醒,于是愈发崩溃,“是沈暮洵《你我的歌》吗,我已经知道了,你别说话,我现在要烦死了。”
脑子里两股声音。
左边是沈暮洵:“复合复合复合!”
右边是顾清晖:“是我是我是我!”
两股声音拧成一股,混乱得让江声使劲甩了甩头,脑袋越甩越晕,江声扶了下,怀疑自己真把脑子甩出去了,还好没有。
想到顾清晖和沈暮洵,江声又开始破防。
好哇顾清晖!你个看起来正人君子的狗东西!
呜呜。
算了,还没有盖棺定论,不要这么说人家。江声是很讲道理的人。
他把脑袋磕在车窗边沿,苍白脸孔有着烟雾般的茫然。
他喃喃,“我做错了什么?”
严落白心脏莫名一紧,趁着红绿灯车辆缓停的时候垂眸看向他,手指在方向盘敲着。
江声轮廓分明五官精致,是俊美又漂亮的长相。酒后眼尾晕红,哪怕情绪崩溃都显得可怜,而不是讨厌。
他说,“搞事的人是我吗?是我还不够安分吗?我不是很听你的话吗 ?”
三个问题下来,江声愈发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
世界围着他转干什么,要么别围了,要么别转了!可恶!走开!!
他又说,“收音麦我是忘了摘,但我不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录综艺吗?沈暮洵也没有摘。”
江声看着窗外枯败的落叶,觉得那就是飘零又无助的他本人。
他感伤起来,以后他的前路又在哪里。江明潮吗?可他都那么久没搭理这个便宜哥了,江声也不想去求他。
他说,“就知道吵架,烦死了,坏东西,全都是坏东西,我才是最好的。但是为什么报应的是我!他们吵架的时候,哪次我不是安安静静旁观生怕惹祸上身,又或者挤进去拉架?我已经很努力了!你知道吗严落白!”
“什么?”
“换以前,我直接揪着他们下饺子一样扔出去!直接叫他们呱!”
严落白笑了声。
江声没空搭理他这奇怪的笑声,他真的破防,手开始发抖,纯属气的。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全都因为他们自己狗咬狗撕来撕去。我最可怜!我就是他们咬来咬去的狗玩具!我……我这不就是五狗分尸的待遇吗?呜呜!”
严落白镜片下冷硬的眼睛看着他,又莫名其妙地笑了声,“行,你最可怜。”
怕冷风把江声吹感冒,严落白还是把车窗升上去。
细小的嗡声,以及被压缩的狂风中,江声忽然很正经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严落白。”
严落白眉心倏然一跳,莫名紧绷起来。
“干脆你想想办法把我摘走好了,呜呜,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么煎熬。我要开始讨厌人类了,连你这张死人脸现在我看起来都充满温暖的亲切。”
“我不认为你在夸我。”严落白推着眼镜,“另外,我以为你过得还不错。”
他故意这么说的。
他天天看直播,知道江声崩溃到不得了。
“天呢你长没长眼睛!”江声眼睛睁大,要不是看严落白在开车,他高低得攥着他衣领晃他两下以示自己的清白和无助。
“你最好不是以我的痛苦为乐故意刺激我的,不然我真的会恨死你。”
严落白苍白英俊的脸上覆着阴影,定定看着江声。
“我看你约会的时候很开心,被沈暮洵告白也很开心。”
“出去玩谁不开心。而且屋顶花园诶,那么大,那么漂亮!”
江声又说。
“沈暮洵那个我还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啊啊啊,不如就当我就酒后失忆好了……能不能当缩头乌龟啊,能不能找个地缝让我钻一下啊。实在不行就让地球爆炸吧,我受不了了。好崩溃。今天这个要复合,明天那个要复合,再这样下去大家就是团结完整的一个大家庭。”
严落白被他一连串的话念得头疼,额角的筋跳了跳,“你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再有,你的自信到哪里去了?我以为你会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喜欢我是他们的荣幸’。”
“喜欢我当然很正常,但他们不能为我着想默默喜欢一下吗?做背地里送钱的男菩萨我会对他们感恩戴德的。”江声说着又愣了下,“我话哪里多了,你给我发99+的时候我可没嫌你话多!”
“你当然不嫌,因为你根本不会看。”严落白很了解他。
“怎么没看,我不是还回了你?”
“你看过的不超过十条。”
“所以呢?你……你在不爽什么,我还没嫌你发得多,你怎么敢嫌我看得少?”
江声两手揉了揉头发,低头把脑袋砰地砸在前面,声音闷闷地响起,“你让严导把我踢掉好不好,不收违约金的那种。”
严落白盯着车前窗,但转了下脑袋,“你觉得有可能吗?”
“……”呜呜。
“我已经收到《你我的歌》的通告邀请,在三天之后,你又要与沈暮洵见面了。”严落白说,“开心吗?”
江声:“哈哈。”
“我觉得你可以更开心。”严落白侧脸冷硬,“因为十分钟前我得到消息,你还有一位前任拟加入。”
江声痛苦悲鸣。
这种情况下和沈暮洵1v1,或者搞大三角,他完全不知道哪个会更痛苦!
想了想,他蓦地抬起头。
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像攒着火苗,像宝石一样,让人轻易看出他充满期待。
“严落白!你说!”语气也确实激昂,“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搞跨种族恋爱的?我的意思是,它可能会是一只狗!现在告诉我,我猜对了吗?”
严落白:“……”
搞什么?
他拧着眉毛,觉得江声真的是个十足奇怪的怪人。又再次莫名其妙地笑了下。
第026章 报备就报备之
谁?
江声愣了下, 开口重读,“林回?”
车辆十分平稳地行驶着,严落白敲了敲方向盘。他作风利落,不喜欢一个问题重复两次。但这些细微的小事, 稍微在江声这里破例也无关紧要。
“对, 林回。”
灯光下严落白的脸俊秀立体, 像是会被当做艺术品陈列在美术馆被描摹无数次的雕塑像。
他的目光看向江声,游动的光不时落入那双狭长的眸子, 带着很淡很冷的锐利感, 似乎又裹挟一点微妙的嘲意, “你们还没分手多久吧,这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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