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季观棋应道,他起身拿着剑准备出去,身后的青鸾骤然挣扎起来,显然也要跟着季观棋出去,季观棋立刻抱住它,低声道:“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好不好?”
他温柔地安抚着这只鸟,摸了摸青鸾道:“等我回来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喝各种好酒。”
“一个时辰。”稽星洲再次提醒道:“不能多,不能少。”
“好。”季观棋想了想,将自己贴身的乾坤袋留在了青鸾的旁边,这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东西,上面沾染着它的气息,平常青鸾没事儿就喜欢啄两下,他道:“我等会就回来了,乖青鸾。”
说完,便不再耽搁,立刻拿着剑径自出了门,按照稽星洲给他指的方位去。
他其实不想见乌行白,但若是这一次之后就能断掉他和青鸾的关系,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只是拖住乌行白,若是运气好的话,也许不用露面也能拖住。
“噗——”乌行白再次呕出血的时候,他反手拿出了传音符,正准备直接给稽星洲传音,又想着或许直接联系他们万兽宗的宗主比较好,可最后还是将传音符烧了。
“该死的。”他咬着牙,手指紧紧抓着树干,手背青筋暴突,显然是疼得厉害了。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青鸾体内的是什么印记,而能去除这个印记的,不是稽星洲,就是他爹。
他衣服遮挡着的地方,浮现了一抹符文,他似乎也察觉到了,立刻拢了拢衣襟,将其遮住,强行压下浮现出来的符文,声音嘶哑道:“神识受损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青鸾就在这天蛇城,也能察觉到他留在青鸾身上的印记正在被覆盖,神识被剥离的剧疼让他浑身微颤,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扶着树起身,略微踉跄地准备朝着天蛇城走去,他没走两步,就停下来,面露痛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那符文竟然再次显露出来。
符文淌过的地方,竟然露出了狰狞的伤疤,层层叠叠,不像是新伤。
“麻烦……”他声音发颤,抬起左手覆盖在了右手的符文上,利用灵力将符文强行压制下去,但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他胸膛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他的手一直在发颤,但动作娴熟,没有半分耽误,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
远处摔疼了的赤炼蛇也再次过来了,它有点迟疑,似乎是想要进攻报仇,但又碍于对方的实力太强。
“别抹去印记。”乌行白再次靠着树,他呼吸急促,喘得厉害,若是旁人在此必然要惊讶万分,有谁见过镇南仙尊如此狼狈的模样,他死死盯着天蛇城的方向,厉声威胁道:“稽星洲,我要杀了你。”
但这离得太远,稽星洲也不可能听得到。
身后那条蛇显然是听到了“稽星洲”三个字,蛇瞳中顿时怒意暴涨,这下也不畏惧了,趴在地上朝着乌行白的方向就游了过去,然而这次更惨,甚至都还没近身,就已经被乌行白直接扔出去的树枝穿透了尾巴,疼的仰头嘶鸣,而后这才用力挣扎着摆脱了树枝,拖着受伤的尾巴消失在了林子里。
他能感觉到青鸾正在挣扎,但是很快,这种挣扎就消失了,仿佛只是轻轻动弹了一下而已。
乌行白猛地抬起头,他的眼底浮现了一丝震惊,低声道:“这不可能。”
正如稽星洲所说的那样,印记是他种下的,他太清楚青鸾的挣扎力道,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驯服了,除非,除非是乌行白自己愿意,或者是有什么能让青鸾极其信任的人在旁边。
而能让青鸾做到如此地步的,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无非就是季观棋一人而已。
“这不可能……季观棋。”乌行白拒绝承认季观棋在旁边,他咬牙道:“这是季观棋送我的生辰礼,他不可能同意抹去印记,一定是稽星洲自己做的。”
他拒绝承认季观棋会同意抹去印记。
明明这个生辰礼就是季观棋自己送的,他怎么会同意抹去,他不能那么做。
“青鸾。”乌行白强忍神识剥离的痛苦,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其实不应该还要往前去,他应该立刻回到玄天宗镇南殿内,他不能再继续在外停留了。
但他必须要去一趟天蛇城将青鸾带走的,这是季观棋给他的,一定是稽星洲用别的方法将青鸾骗了过去。
他现在哪有往日不可一世的样子,就连他的方天画戟都不曾带在身边,看不出曾经半分正气凛然的模样。
任何属于镇南仙尊标志性的东西,他都没带着,若是有心人观察便可发现他分明就是在隐藏行踪。
然而不等他朝着前往的天蛇城走去,一根树枝已经飞出,直接插在了他前面的地上,乌行白心中微微一凛,几乎是立刻拿着树枝反手丢了回去,一声铮鸣声响起,一人从树枝上直接飞下。
这人手持一把剑,直接攻向了本就神识不稳中的乌行白,直逼其致命处,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乌行白手边并无武器,他侧身避开了剑刃,用灵力挡住了攻击,但仅凭这剑光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即便这人戴着面具,乌行白只是稍稍顿了顿,他皱眉道:“观棋?”
他又恢复了之前仙尊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之前狰狞阴冷的模样都是错觉。
季观棋还戴着面具,有点可惜自己走的太快,忘记向稽星洲拿一个遮掩身形的法器,不过他估摸着这东西能瞒得过别人,却不一定能瞒得过乌行白,毕竟他年少成名,一路厮杀,最终坐上了这镇南仙尊的位置,见过掩藏身形的法器何其众多。
他也没指望靠着一个小小面具就能骗过乌行白,只是直接被叫出了名字,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应该没有谁能在一个杀过自己一次的人面前冷静面对的。
他不否认自己来这里,的确是有一瞬间想要趁机报仇的心,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杀不掉乌行白,反而会惹上大麻烦。
几招之后,乌行白已经往后退了三四步,眼看着步步逼近的剑刃,他侧身抬手,直接握住了季观棋的肩膀,却不防对方趁势跃起,剑刃反绞,乌行白不得不松开了手,然而就在此刻,神识再次受到了冲击,他的动作稍稍迟缓了一瞬,便已经被锋利的君子剑在手臂上留下了长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涌出。
季观棋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伤到乌行白,稍稍愣了一下,乌行白见状,原本阴郁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他抬手捂住了手臂的伤口,淡淡道:“无碍,不必担忧。”
“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乌行白不想去深究为什么季观棋要动手,他撇开重点,只是道:“我知晓你不在青鸾身边,它是被万兽宗带走了是吗?你不必忧心,本尊亲自去将它带回。”
他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神识的痛苦从未停过,但他面上不显露分毫,若是稽星洲在此都要为这份忍痛的能力而称奇了。
季观棋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模样,他平静地和自己曾经的师尊对视着,这一眼仿佛又让他回到了上辈子死前的最后一刻,当初他也是这样和乌行白对视,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到半点慌张,直到死前他都不肯信他一直崇敬的师尊是一个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之人。
然而他失望了,那是的乌行白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随手小事。
然而这次对视,先挪开视线的居然是乌行白,他微微侧过头,道:“随本尊回去,你想要什么,本尊都能替你拿到,你才用过洗髓丹,需要配合多种疗伤丹药才能彻底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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