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村长,问道:“有唢呐吗?”
“有,有。”村长应道。
“拿两个给我,”季观棋看向李行舟,道:“你在山下,我去山上,你先吹唢呐,能把里面最强壮的那只引出来,我去剿灭它的老巢,然后再合力对付这只。”
“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巢穴的人面鸟有多少。”李行舟脸色微变,想也不想便反对道:“若是你一人前去,出了事情怎么办?”
“我……”季观棋的话尚未说出口,旁边的萧堂情便开口道:“我在山下。”
他捂着胸口,伤势不轻,喘气都有些费劲,只能冷着脸道:“我在山下引他们,你们上山去。”
但凡他没有伤的太重,都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李行舟,越想心口越疼,只能急促喘息了一阵,而后道:“师兄,保全自身最为要紧,我等你回来。”
他这样子,才有点玄天宗弟子的模样。
季观棋只是看了眼他,便也不再纠结,眼看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他们必须得在天黑之前准备好,否则过了今夜,明日就更难杀死这人面鸟了。
他瞥视到萧堂情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对着李行舟说道:“行舟,你去跟着村长拿唢呐,我在这里等你。”
李行舟心中万分不愿意,然而季观棋都这么说了,他只能应了一声,跟在村长身后的时候,手中出现了一张符纸,可想了想,又将其收了回去。
他不敢被季观棋发现任何端倪,一丁点风险都不敢冒。
“大师兄,离师尊远一些,永远不要去他的身边。”萧堂情说道:“他会对你不利。”
“嗯,他会杀了我,我知道。”季观棋已经不想再兜圈了,他太累了,转头看向萧堂情,正对上对方极为震惊的面容,说道:“萧堂情,没想到你也重生,既然重生了,你就应该知道你我之间,只有仇恨,没有兄弟之情了。”
萧堂情的脸色瞬息万变,来的路上其实他猜测了很多,包括季观棋重生的可能。
可是他不敢承认,然而事实就总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一种情况去。
“师兄。”萧堂情嘴唇微动,他忽然觉得浑身如同一桶凉水兜头浇下,“你……”
“既然已经说开了,那我就直说了。”季观棋握着剑,他平静地直视着眼前人,道:“多年的师兄弟,我未曾亏待你半分,但你又是如何对我的?既然你也是重生的,那你就应该很清楚你都做了些什么,萧堂情,换做是你,你难道不恨吗?”
萧堂情的喉头微微一堵,他甚至都不敢开口回答。
“所以你怎么有脸继续在我身边,你若是厌恶我,不如一直厌恶到底,倒也不需要摆出现如今这副模样,不原谅你,反倒成了我的不是?”季观棋不是圣人,他已经忍到极限了。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堂情上前道:“我是才知道的,我……那日在福地洞天,我受了重伤之后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我才知道之前在秘境里救过我的是你。”
“……”季观棋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人。
“你忘了吗,你背着我出秘境,肩胛骨为此受了重创,而后……”不等萧堂情说完,季观棋就想起来了,他应了一声,道:“原来你说的是这次,是,是我,后来竹林之内,你我不久刀剑相向了吗。”
萧堂情脸色一僵,他讪讪道:“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你救了我,我……你记得那枚玉佩吗?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是定情玉佩……我给过你,你收了的,而且,而且师兄,你从未提及过那次秘境之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本来萧堂情提起玉佩,季观棋还有些迷茫,反应过来后顿觉无奈,他道:“提及?师兄弟这么多年,我救过你多少次,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难道我还能指望你知恩图报?萧堂情,我救你的时候,不是因为我多么担心你,而是因为我是你师兄,对师弟有照顾的责任。”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萧堂情,难道还不清楚自己若当初真的提及所谓救命之恩,只怕对方又开始怀疑他想要挟恩图报,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他都懒得提了。
宗主给他宗门首席的位置,他便担起了这个责任,如今责任太重,他担不起了,所以走了,果真是无事一身轻。
“至于玉佩。”季观棋觉得更是离谱,他将萧堂情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定情玉佩?你在胡说什么,那是个阵法玉佩,早在秘境里为了保护你,我将它抛出去了,不然最后秘境崩塌,咱们两个都得死那儿。”
“那是你娘留给你的保护玉佩。”季观棋说道:“它也算是履行了最后的职责。”
萧堂情愣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捂着胸口上前道:“师兄,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你我之间,就此了断。”季观棋平静道:“重来一世了,我都看开了,你也看开吧,就当你放过我,行不行?”
“那师尊呢?”萧堂情颤声道:“你上一辈子,敬他重他爱他,所以即便他杀了你,你这一世,也只是要远离玄天宗,远离他,对吗?”
“你这话问得好。”季观棋都乐了,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剑,又瞧了眼重伤的萧堂情,缓声道:“你我之间,是恩断义绝,我与他之间,是生死之仇,可惜了,我杀不了他,只能逃走,我这么说,萧道友可满意?”
“对了。”季观棋转身离开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看了眼萧堂情,说道:“也许你应该学学他,重生之后,就各自欢喜,别来找事儿。”
“什么意思?”萧堂情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季观棋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重生的不止你我,乌行白也重生了。”季观棋说道。
“生死之仇。”正在村长后面的李行舟低声喃喃,他忽然觉得心头泛疼,明明也没有受伤,咒符也没有浮现出来,却觉得心口像是破开了一个洞,路过屋子里的铜镜时,里面照出的是个陌生的脸,陌生的人,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留在季观棋的身边。
否则生死之仇,他要怎么才能还得上。
“李公子,你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村长拿着唢呐出来的时候,瞧见了李行舟脸上血色全无,连声道:“你是怎么了?”
“无碍。”李行舟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涌起的巨大不安,他像是走在独木桥上,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可是一直往前,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前面其实也是死路一条。
季观棋说他们是生死之仇,他说可惜杀不了他。
第40章 逆转秘境
“只有两个唢呐吗?”
当李行舟拿着唢呐走出来的时候, 季观棋看了眼,而后又看向村长,问道:“还有别的乐器之类的吗?能引起的动静越大越好, 鼓声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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