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敢的?”乔游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这种问他敢不敢的时刻,他想也不想。
别说是季观棋和李行舟了,就连旁边的奚尧都闭了闭眼睛,显然是颇为头疼。
前面那人笑了一声,道:“几位,请吧。”
所谓天道赌盘,就是和玄天宗那块天道石碑相同,只是这块要小很多,赌的则是人的气运。
他们走近了顶楼,才发现这里和楼下完全不同,如果说楼下是热闹精致,这里就堪称是金碧辉煌,恨不得地板都是用金子铺陈的,旁边李行舟低声道:“金孔雀是顶级灵兽,最喜欢各种名贵物件和财宝,而且一双眼睛能透过乾坤袋或者法阵看到里面掩藏的宝物。”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极为贪心。”
季观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被称为“极为贪心”的金孔雀此刻正欣赏着自己的羽毛,它的羽毛如同金子做的,十分绚烂,此刻正躺在一堆珠宝法器里,听到有声音之后才道:“来了?后面两个不能参加,前面两个赌吧。”
后面两个指的则是李行舟和奚尧。
“为什么?”李行舟眼神微微一沉,道:“为什么我不能参加。”
前面的珠帘稍稍晃悠了几下,而后它走了出来,迈着小步子,目光落在了李行舟它们的身上,道:“你赌什么都会输,拿什么赌?他赌什么都会赢,有什么好玩的?我不让你跟他赌,是在帮你,你可别不识好歹,小子。”
金孔雀的眼睛从李行舟身上落到了奚尧身上,意义深长地说道:“你们两个都不是我的客人,可别来砸我的赌局。”
而剩下的两个自然就是季观棋和乔游,这天道赌盘看上去如同白玉一般,下面似乎是盖着某种法阵,看上去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偏偏这么充满了正气的东西却出现在了赌坊里,看着都让人觉得诡异。
“想清楚了,这赌局一旦开了就不能关上。”金孔雀的尾巴在身后拖着,看上去金光灿灿,让人挪不开眼,它转过头一脸暧昧道:“三局两胜比大小,谁赢了,谁就能问我一个问题,输了,那可就得赌上自己的运气了。”
季观棋本身就是想要询问金孔雀问题的,这一说倒是正合他意,他点了点头看向眼前的乔游,道:“我赌。”
“谁怕谁啊!”乔游本就争强好胜,都不需要激将法,他比谁都冲动,立刻道:“来!”
李行舟轻轻瞥视了一眼这金孔雀,而后退到了珠帘后面,一扇木门在他的面前关上了,同样被关在了外面的还有奚尧,对方裹着白色狐裘,脸色苍白,看上去似乎是有些病了,在后面已经咳嗽了好几声。
“你与大师兄是什么关系?”奚尧看着李行舟,微微笑道:“道友?”
李行舟闻言,略微侧头看向对方,他眼底掠过一丝嘲讽,而后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周围的景象骤然模糊起来,奚尧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剧变,他几乎是猛地转头看向了李行舟,而后想也不想就朝着来时的方向冲了过去,这速度看上去可不想是个病弱之人。
然而他失败了,只是撞在了透明的墙上便弹了回来,趴在地上吐了口血。
“奚尧。”李行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道:“好久不见。”
奚尧先是一惊,而后他爬了起来,死死盯着李行舟,嘴唇染血道:“你不是普通天机阁弟子,你是……”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有些难以置信,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拿出了传音符,传音符无火自燃后就说道:“师尊?”
前面的李行舟抱臂靠着,他轻轻转动折扇,道:“我担不起这一声师尊,奚尧,不,或者说我应该称呼你为……天道。”
奚尧瞳孔骤然紧缩,那一刹那他似乎就已经猜到了自己中计了,脸色变幻莫测,捂着胸口往后退:“金孔雀这畜生竟然敢同意与你做交易来害我。”
若是到了现在他还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是真的蠢了,从踏入天权城的那一刻开始,眼前人就在算计了,进入赌坊是算计,玩赌局是算计,引来金孔雀也是算计,他们达成协议,引诱奚尧放松警惕,从而踏入这与其他地方隔绝的秘境之中。
他没想到在这大梦之中,这小小的一扇房间里,竟然藏着一个秘境!
“你竟然知道?!”奚尧脸上满是诧异,他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的破绽。
“真正的奚尧已经死了吧,身体被你所夺走了,不,你应该还不算是天道,也许我更应该称呼你为,天道石碑。”乌行白的模样渐渐显露出来,他眼底没有半点感情,轻声道:“让我猜猜乔天衣知不知道你就是天道石碑,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否则怎么会放心把你放在乔游的身边?”
“呵。”奚尧捂着伤处,脸上苍白道:“他为了延续寿命,逆天夺命,夺我身躯,假装是我,与我融为了一体,从而躲过天谴,但我无处可去,堂堂天道石碑竟然如同走狗般流离人间,可是你又好到过哪里去?乌行白,你为什么要帮乔天衣来杀我,你不恨他吗?”
乌行白面色不改。
“你自出生第二日起便被他拿来作为吸引天谴的幌子,每一次的天谴都能要了你一条命,每一次的招魂咒再让你复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你为他承受了多少次天谴,镇南殿里的密室里刻着的招魂咒有多少条,你就死了多少次,那些刻纹上哪一处沾染的不是你的血?”奚尧身体摇晃,显然刚刚伤的也不轻,或者说这具本身就快要撑不下去了,他有些贪婪地看着乌行白的身躯,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终止这种痛苦吗?你是他的大儿子啊,你看看你出生时什么样子,你再看看乔游又是什么模样!”
“乌行白,你不怨恨吗?”奚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他道:“你的母亲不曾救过你,却为了保护那个未出生的小儿子与乔天衣起了争执而被拘禁,最后生下孩子之后便撒手人寰,哦对,她死前怎么说的?她说她已经对不起一个孩子了,不能对不起另一个孩子,她要把对你的愧疚都补偿在乔游的身上。”
乌行白握着折扇,他就这样安静地听着,仿佛说的并不是他。
“可不可笑啊乌行白。”奚尧轻声道:“你越受罪越痛苦,你的父母越愧疚,越要补偿在乔游的身上,他就越是幸福美满,你要日日夜夜地看着他,还要看着他崇拜地看着你,叫你师尊。”
“我看着都觉得可笑。”奚尧很清楚乌行白的心底防线,他凑过去,看到对方一动不动的样子,便上前道:“你要杀他吗?可是在乔游眼里,你是他的好师尊,他这个人被养得纨绔无礼,蛮横霸道,偏偏对你尊敬得很,比对他的父亲都更加亲昵,乌行白,你多少次想要杀他,看着他与你母亲相似的那张脸,是不是又会想着如果杀了他,你的母亲会在天之灵都在恨你。”
“说够了吗?”乌行白低声叹了口气。
“什么?”奚尧下意识顿了一下,而后浑身骤然一震,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眼从腹部穿过的一柄剑,剑身伤痕累累,无数符文,眼前的乌行白面色平静得令人发指,他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就不在意了。”
“上辈子你杀了乔天衣。”乌行白半蹲下身子,看着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撑不住的奚尧,他唇角微扬,道:“你做的很好,可是这一次,你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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