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梁错与梁翕之异口同声的追问。
刘非幽幽的道:“晁青云。”
老将军一头雾水:“晁谋主?晁谋主不是咱们曲陵侯的谋主么?为何会了解北宁侯?”
梁翕之:“……”
梁翕之没好气的道:“晁青云那个白眼狼,他可心疼死他家北宁侯了,纵使是了解,又如何会将北宁侯的底细,告知于咱们?”
刘非笃定的道:“他会。”
梁翕之奇怪:“为何?怎么告知?太宰,你有法子?”
刘非微微一笑,道:“法子是有的,但需要曲陵侯帮忙。”
“孤?帮忙?”梁翕之哼哼了一声,道:“孤可不想见那白眼狼,更不想去劝降那白眼狼,平白污了孤的眼眸,晦气!”
刘非道:“正是请曲陵侯,不见晁青云。”
梁翕之一愣,道:“甚么意思?不见晁青云,便……便可以了么?”
刘非点点头,道:“在晁青云与咱们合作之前,请曲陵侯避而不见,便是如此简单。”
梁翕之一头雾水,绞尽脑汁也不知刘非是甚么意思,不过此次能够从南赵的阴谋之中脱险,多亏了刘非,因此梁翕之不疑有他,道:“好!孤听你的,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
梁翕之坐在营帐的案几前,半个身子趴在案几上,百无聊赖的转着羽觞耳杯,抬起头来,趴回去,又抬起头来,又趴回去。
“唉——”
梁翕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守在门口的方思,道:“方思,你家郎主到底干甚么去了?”
方思道:“回禀曲陵侯,郎主去牢营见青云先生了。”
梁翕之立刻站起身来,道:“不行,孤也要去看看。”
方思立刻拦住梁翕之,道:“侯爷,郎主有言在先,请侯爷一定安心留在营中,这几日千万不要出营帐一步,否则……不但不能说服青云先生倒戈,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可……”
不等梁翕之反驳,方思已然学着刘非留下来的几句话,道:“难道侯爷不想给北宁侯一些颜色看看么?”
梁翕之道:“我……”
方思又道:“难道侯爷不想看到,青云先生倒戈之后,北宁侯挫败的嘴脸么?”
梁翕之道:“孤当然想啊!”
方思笃定的道:“那便请曲陵侯,安安心心的在营帐中静养,不要踏出营帐半步。”
梁翕之:“……”刘非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啊,急死本侯了!
曲陵营地,牢营。
哐当——
牢营的大门打开,梁错与刘非走入牢房。
晁青云脖子上架着枷锁,手脚捆着锁链,关押在牢房之中,因着晁青云不只是个穷酸书生,更会武艺,箭法百步穿杨,因此牢房挂着无数铁锁,重兵守卫。
晁青云听到脚步声,目光平静,没有动弹丝毫,静静的看着微微透光的户牖。
刘非站定在牢房门口,道:“晁青云,我们见到了北宁侯。”
晁青云的目光一动,但并没有开口,仍然望着户牖的方向。
刘非又道:“陛下诈死的消息传到了南赵,南人趁机抢掠曲陵商船,百姓困苦不堪,曲陵老将打算伪装成商贾反击,但谁料……”
刘非沉声道:“北宁侯被派到赵河,不知如何识破了我等伪装的计谋,他们早有埋伏,曲陵舟师不敌,曲陵侯梁翕之……落水被俘。”
“甚么?”晁青云终于动了。
哐啷一声,他转过身来,枷锁撞在牢门之上,双目紧紧盯着刘非,似乎想要看出其中的端倪。
刘非坦然回视,他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不见任何惊慌与心虚,道:“北宁侯是甚么样的人,他用兵如何,想必青云先生比我与陛下更加了解,如今曲陵侯被俘虏,生死……不知。”
晁青云紧紧握住牢门的栅栏,手指泛白,指甲陷入木刺之中,他却浑然不觉,沙哑的道:“太宰……在诓骗晁某。”
刘非挑了挑眉,这个晁青云,还真是不好对付。
刘非说有法子,自然是诈一诈晁青云,假意说梁翕之被俘虏,所以才让梁翕之这些日子不要出门,便是如此简单。
刘非道:“青云先生自然可以选择相信,与不信。”
梁错站在一旁,冷笑一声,道:“也好,梁翕之三分两次的与朕作对,对朕不敬,若不是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朕早就砍下他的脑袋,哪里能让他苟活如此之久?南赵的北宁侯俘虏了梁翕之,也好,如此一来,朕便静等着南赵,替朕除掉梁翕之,然后名正言顺的,收归他名下的曲陵军……”
梁错呵呵沙哑一笑,俊美的面容薄情而阴鸷,道:“这般说起来,朕还要谢谢北宁侯呢。”
晁青云眯起眼目,微微蹙眉,似乎在考虑梁错的言辞。
刘非与梁错打起了配合,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机,道:“青云先生若是答允合作,便与我一同将曲陵侯救出,倘或青云先生不答允,便任由曲陵侯自生自灭,算起来……陛下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物,从栅栏的缝隙递进去,道:“青云先生,如何抉择,全在你一念之间。”
哗啦……
晁青云接过那件物什,掌心微微有些颤抖,将那东西展开,是一卷宣纸,没有装裱过,平平无奇,甚至上面的画作还未有完工。
——正是晁青云被抓之日,所画的人像。
晁青云垂头,静静的看着那未完工的画作,沙哑的道:“太宰想要晁某,如何合作?”
第54章 小作精
梁翕之焦急的在营帐中等待,负手走来走去,一刻也闲不住。
便在此时,踏踏的脚步传来,梁翕之眼目雪亮,道:“你家郎主回来了?”
果不其然,是刘非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梁错。
方思跪下来见礼,梁翕之大约行了个礼,很焦急的道:“如何?晁青云那个狗东西如何说辞?他是不是拒……”
拒绝二字还未说完,刘非已然道:“晁青云答允了。”
“答允了?”梁翕之目瞪口呆,喃喃的道:“答允了……甚么?”
刘非道:“答允与咱们合作,合力击退北宁侯。”
“不可能!”梁翕之断然的道:“以孤对晁青云那个狗东西的了解,他如何可能……如何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允?北宁侯可是他的老东家,哼,让晁青云流连忘返的紧呢!”
刘非微微一笑,道:“因着臣……拿捏住了青云先生的软肋。”
“软肋?”梁翕之好奇的道:“那是甚么?”
刘非只是微笑,却不言语,一双清冷的双眸,染着明媚犹如春风的笑意,悠悠的凝视着梁翕之。
梁翕之:“……”春风,也分早春与暮春,说起来,早春的风……还怪凉的。
梁翕之不解的道:“你们到底如何说服的晁青云?”
刘非语气平静的道:“其实很简单,臣告诉青云先生,侯爷您被北宁侯俘虏了。”
“谁?被俘虏了?”梁翕之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孤?孤一生征战,从无败绩!说甚么被俘虏,可笑!”
刘非却不管他自吹自擂,继续道:“青云先生答允将你救出,因此在出兵北宁侯之前,请曲陵侯暂时呆在营帐中,哪里也不要走动。”
“可……”梁翕之眼皮狂跳,道:“这不是扯谎么?我并未被北宁侯俘虏啊?”
梁错挑了挑眉,幽幽一笑,道:“扯谎又如何?兵不厌诈,再者说了……”
梁错眯起眼目,有理有据的道:“便算是扯谎,也是那晁青云扯谎在前,欺骗你在先,你骗回来而已,又如何?他晁青云,还能有怨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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