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眯了眯眼目,没有说话,道:“快些赶路罢。”
众人没有再找落脚的地方,天明一开城门,立刻便离开小城,横穿而过,直奔丹阳城去。
梁错的发热慢慢退去,幽幽转醒,道:“朕……这是在何处?”
梁翕之道:“你醒来的还真是时候,都不知昨晚有多惊险!”
他又蹙眉道:“典军的追兵咬着咱们不放,你说丹阳城门口会不会也设下关卡,若是仔细盘查,咱们根本进不了城。”
他的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梁翕之打起车帘子,道:“怎么不走了?”
晁青云道:“郎主,前面城门盘查的很仔细,咱们怕是进不去丹阳城了。”
“甚么?!”梁翕之定眼往前一看,还真是,盘查的十分严密。
梁错沙哑的道:“乌鸦嘴。”
梁翕之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梁错虽然醒过来,但十足虚弱,似乎觉得有些疼痛,但没有吭声,一直强忍着。
晁青云道:“郎主,如不然先到晁某的住处歇脚,晁某的茅屋虽然简陋,却在城外,无需进城,距离此处也不远。”
刘非看着梁错惨白的脸色,点头道:“好罢。”
晁青云驾车,没有进入城门,而是调头往远处而去,很快便来到了茅舍附近,他的茅舍设有奇门遁甲之术,便是典军的追兵找过来,也需要一段破解阵法的时间。
马车刚到茅屋前停下,众人还未来得及下车。
“郎主!”
一声清脆的嗓音传来,夹杂着浓浓的惊喜。
刘非打起车帘子往外一看,是方思。
“方思?”刘非道:“你怎么在此处?”
方思之前跟着刘非来过这里,因此记得路线,他小跑过来,激动的道:“郎主!方思终于找到你了!”
方思一时间没看到梁错,因此也没有顾虑,一头扎进刘非怀中,紧紧抱着刘非的腰身,道:“郎主!典军的人一直在找郎主,丹阳城里也布满了他的眼线,方思知晓郎主根本无法入城,便在这里等待郎主,想要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叫方思等到了郎主!郎主你没事罢?受伤了没有?”
刘非笑了笑,轻轻摸了摸方思的头发,道:“无妨,没有受伤,只是陛下……”
一说起梁错,方思这才觉得自己失态,但又不舍得放开刘非。
“咳咳!”便在此时,马车传来一声做作的轻咳,紧跟着打起了车帘子,梁错挑眉道:“原是刘卿的随侍啊。”
方思没想到梁错也在,赶紧松开手,道:“拜见陛下。”
方思是从城中来的,肯定很了解城中的情况,梁翕之道:“奔波了一路,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咱们快进去坐一坐罢,累死孤了!”
方思却着急的道:“不能进去!”
“为何?”梁翕之奇怪。
方思方才见到刘非,一时欢心,竟是将正经事儿给忘在了脑后,连忙焦急的道:“典军的兵马,还在追查陛下与郎主,我出城之时,便见到他们的人马也在城郊搜寻,很快便会找到此处。”
梁错冷笑一声:“这典军,怕是要置朕于死地。”
刘非蹙眉道:“城中严防死守,城郊也不安全,看来依现在的处境看,咱们是无法入城的。”
倘或梁错没有受重伤,或许还可以硬碰硬的入城,但如今梁错重伤在身,绝对不能和他们硬着来。
梁翕之道:“那可如何是好?这个典军,奸诈的紧,他怕是早就料到了咱们要入城,所以故意设局等着咱们呢,可若是不入城,羣臣只听典军的一面之词,孤反叛刺杀的罪名,岂不是、岂不是坐实了么?”
刘非眯了眯眼目,似乎在寻思甚么,沉默良久,突然对方思道:“方思你过来,帮我办件事儿。”
方思立刻上前,刘非对他耳语了几句话,方思不疑有他,点点头,道:“是,郎主,方思这便去传话,一定将郎主的话带到。”
刘非道:“路上小心。”
方思不敢耽误,道:“郎主保重。”说完,立刻离开了茅草屋。
梁翕之疑惑道:“你让你随侍去做甚么了?”
刘非却没有说出来,而是道:“等待时机成熟,侯爷自会知晓。”
梁翕之道:“那现在如何?城郊便这么几处茅舍,典军的追兵很快就会找来。”
刘非点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要尽快离开。”
众人再次上了马车,晁青云赶车,道:“郎主,可要往丹阳城而去?”
梁翕之道:“你傻啊,自然不能自投罗网!”
刘非幽幽的道:“不去丹阳城,咱们往北去。”
“北?”
“北……”
梁翕之和梁错异口同声,梁翕之满脸惊讶:“再往北?咱们不入丹阳,还要往北?”
刘非点点头,笃定的道:“往北。”
梁错眯起眼目,道:“听刘卿的。”
晁青云道:“是。”
马车粼粼滚动起来,绕过丹阳城,并没有入城,而是从城郊取道往更北的地方去。
黄昏之时,马车绕到了丹阳城的北门,梁翕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孤知晓了,太宰是不是觉得,从皇陵回丹阳,必定经过南门,所以典军的爪牙会在南门严密盘查,而北门的守卫相对松懈很多,所以我们……”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晁青云轻笑两声,抬起马鞭虚指丹阳城的北城门,道:“看来侯爷猜错了,无论是丹阳城的南北还是北门,盘查都十分严密。”
梁翕之定眼一看,可不是么!典军的爪牙何其小心谨慎,北门也设下了关卡,重重盘查,甚至还有绊马索,生怕有人会硬闯城门。
刘非眯眼看着北城门,道:“咱们不进城,继续往北走。”
“甚么!?”梁翕之震惊:“还往北?再往北,咱们要走到北燕的地界去么?”
北梁的丹阳城并不在北梁的腹中之地,而是偏北端,越过北端几座边陲小城,便会与北燕接壤,按照刘非这个行路的法子,不日便会出境。
城门是进不了的,晁青云只好驾车,按照刘非的说辞,继续往北而去。
晚间众人没有找露宿的客栈,而是谨慎的住在马车里,将就一夜。
刘非前些日子一直奔波的寻找梁错,昨夜又为梁错守夜,后半夜一直在逃跑赶路,已然疲惫的透支,脑海中浑浑噩噩的,实在抵不住困意。
梁错见他迷迷瞪瞪的模样,轻声道:“刘卿若是困了,靠在朕的身上。”
刘非拱手道:“臣不敢越钜。”
梁错轻笑一声,道:“更越钜之事,你还少做了?”
他说着,扶着刘非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说实在的,靠在梁错的身上,比靠在硬邦邦的车壁上强得多,刘非干脆一歪,直接靠在了梁错的怀中,避开梁错肩膀上的伤口,枕着梁错的胸肌,高度正合适,这不比头枕要舒服么?
刘非蹭了蹭面颊,喟叹了一声,安心的闭上眼目,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梁翕之看到二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酸涩,很嫉妒,他说不出来嫉妒梁错甚么,或许是嫉妒他有人可以依靠,那种感觉,一定很温暖,很舒心罢……
“侯爷?”晁青云的嗓音打断了梁翕之酸溜溜冒着泡的心绪,道:“若侯爷想要依靠,晁某的肩膀可以借给侯爷。”
梁翕之一愣,下意识看向晁青云的肩膀,不像一般的书生那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反而很是宽阔,给人一种安全感,若是靠上去,肯定很舒服罢?
“咳!”梁翕之咳嗽了一声,道:“谁稀罕?”
翌日清晨的阳光,薄薄的洒在梁翕之的眼皮上,他微微蹙眉,慢慢挣开了眼目,便见自己枕着晁青云的肩膀,而晁青云还未醒过来,紧紧蹙着眉,似乎睡觉也不安稳。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