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很快发现了,眼前之人并不是刘非,而是刘非的“兄长”刘离。
梁错的眼神暗淡下来,道:“原来是长辈,不知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
刘离也没有废话,道:“有刘非的消息了。”
梁错连忙道:“快说!”
刘离将倪豹的事情说了一遍,梁错蹙起眉头,眼神肃杀,道:“竟是有人藏在府署与水砦之中,两面愚弄?”
刘离道:“此人浑水摸鱼,怕是想要叫陛下与水砦两败俱伤,然后从中获利。”
梁错追问道:“刘非可好?可安全?受伤没有?朕……很担心他。”
刘离看着梁错,一时也有些晃神,不一样的,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一世的梁错,如此关心刘非,或许……或许在他知晓刘非的真实身份之后,并不会对刘非赶尽杀绝。
“长辈?”梁错见他不说话,催促道。
刘离回过神来,道:“根据倪豹所说,刘非暂时无事,还请陛下放心。”
梁错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刘非一向机敏又谨慎,希望他无事。”
刘离沉声道:“陛下,此人藏在府署与水砦之中,如是不拔除,势必是一根倒刺。”
“依长辈之意,”梁错道:“该当如何拔除?”
刘离冷笑一声,道:“便从一万万钱下手……”
刘离与梁错商谈了一番,悄然从梁错的屋舍离开,他走出来,拐了一个弯,突然驻了足,对着一片黑暗冷声道:“出来罢。”
沙沙……
果然有人走了出来,是梁任之。
刘离冷冷的看着梁任之,道:“你暗地里跟着我做何?”
梁任之低声道:“我只是见你半夜出来,怕你有危险……”
“有危险?”不等梁任之说完,刘离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头,道:“甚么危险?你知晓我的身份,是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深夜去见梁错,会与他……旧情复燃呢?”
嘎巴!!
梁任之手掌攥拳,骨节发出一声脆响,他的额角青筋瞬间凸起,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涩涌上心窍,但很快压制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梁错便将赵河府署的官员全都召集过来。
梁错坐在最上首的席位上,一身黑色的龙袍,按照昨夜与刘离商定的计划,道:“朕思索了一夜,决定用一万万钱,交换太宰与赵歉堂。”
“甚么!?”
“一万万钱!”
“要用一万万钱与水匪交换?”
仇亢连忙道:“陛下!这……这……”
梁错冷声道:“刘非乃是我大梁朝廷的肱股之臣,他为我大梁尽忠职守,建功斐然,我大梁若是连一个太宰也护不住,传出去,岂不是惹人耻笑!”
“可是……”仇亢为难道:“可……府署的库房,拿不出这么多财币啊,陛下!”
一万万钱,那可是大手笔,光是装车装船,就要装很久很久,赵河府署虽然不算穷困,但也不算太富裕,这么多银钱,国库都需要审批运调一阵子。
梁错道:“朕会从扈行的财币中拿出一部分,再有赵河府署的库房支出一部分,暂且拿出十万钱,与水匪做一个约定。”
十万钱已然不是个小数目。
刘离的话便是,一万万钱太多,就算梁错肯给,那个背后之人也不一定敢收,他们或许一开始,只是为了挑唆府署和水砦争斗。
但刘离想要勾起那个背后之人的贪婪,用十万钱做诱饵,一旦那个背后之人贪图这笔财币,他必然要现身拿钱,便算不是亲自现身,也会让亲近之人前来取钱,如此一来,便可顺藤摸瓜。
梁错道:“仇亢,朕命你立刻去与水匪谈判,告知他们,朕愿意用一万万钱交换太宰与赵歉堂,这十万钱,便是先头的定金,也是朕的诚意。”
仇亢为难的道:“陛下……这这、这可是十万钱啊!”
梁错冷声道:“十万?若能救出太宰,别说是十万,朕都给得起。”
仇亢没有法子,道:“好!卑将领命,这就去试着联络水匪!”
仇亢很快就联络到了水匪,水匪听说府署愿意先交十万钱定金,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要先拿到定金再说。
梁错将十万财币准备整齐,装入箱子,全部运送上战船,按照水匪的要求,战船上不得留人,只是鼓起风帆,让这些战船顺水而下,自会有人接应财币。
梁错站在河边,看着那些战船顺流而下,就在战船几乎看不到的时候,星星点点的小黑影突然出现,拦截了那些战船。
“是水匪!水匪!”仇亢也发现了那些小黑影,指着远处道:“陛下!是水匪!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卑将这就令人去追!”
“不,”梁错却抬起手来,道:“不要打草惊蛇。”
“陛下?!”仇亢跺脚道:“十万钱啊!就让那些匪贼,把财币拿走了?”
梁错冷冷的扫过去,道:“听不懂朕的话么?”
仇亢吓得哆嗦,道:“不敢!卑将不敢!卑将也是……也是为陛下着急,为太宰担心呢!”
梁错收回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刘离。
刘离微微点头,低声喃喃自语:“剩下就看你了,刘非……”
装满十万财币的船只,顺着水流飘荡,很快被截住,截住财币的船只十足轻便灵活,一伙人快速登上战船,打开箱子查看,确定果然是财币,搬着箱子下船,快速的誊换成小船,顺流扬长而去。
这些小船没有进入水砦,而是七拐八拐,来到了距离水砦不远的一处小岛。
“快点快点!”
“手脚麻利些!把财币都运下来!”
“动作快!”
有人指挥着,装着财币的箱子一个接一个被抬下来,往小岛上送去,而那指挥之人,正是水砦的二当家!
二当家呵斥着:“快点!天黑之前,一定要将所有的财币藏好!”
“这么多钱,藏起来挺辛苦的。”一道声音突然接口。
二当家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看去,脸色骤变,瞠目结舌,指着对方道:“你……你……刘非?!!”
无错,那调侃二当家之人,正是刘非。
刘非慢条斯理的踱步,欣赏着一箱一箱的财币,将纤细白皙的手指插进箱子里,哗啦啦的拨弄着那些财币,仔细倾听着财币流淌的声音,好似很是享受。
“怪不得那么多人爱财,”刘非微笑:“原来富有,是可以听到响儿的。”
“刘非?!”二当家不可置信的又吼了一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可以么?”刘非歪头:“很意外么?自然是有人送我来的。”
他指了指身后,道:“你们大当家送我来的。”
二当家震惊的回头,正好听到嘈杂之声,是船只的声音,一条条鹰船破浪而来,快速逼近小岛,是水砦的水匪,倪豹的手下!
而倪豹本人,大步走过来,冷嗤道:“原来那个叛徒,就是你!”
二当家想要装傻充愣,道:“大哥,叛……叛徒,您在说甚么啊?”
刘非一笑,道:“不要再装傻充愣了,你也不是装小白花儿的料子……”
他指了指一箱一箱的财币,道:“管府署敲诈一万万钱,却不顾水砦兄弟死活之人,是你罢?”
“我……我……”二当家支支吾吾。
刘非又道:“这十万钱只是个简单的鱼饵,鱼钩这么直,奈何贪婪之人还是会巴巴的上钩……谁取走这十万钱,谁就是内鬼。”
倪豹嗤一声拔出佩剑,道:“老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竟然为了这些财币,不顾人质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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