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一身劲装,要配短剑,又是带兵之人,像足了武将。
只不过他并非是个武将,身边带的也并非是兵,而是司理署的差役。
此人正是司理署的大夫。
年轻男子拱手道:“梁任之拜见陛下。”
梁任之,听名字便知晓,他与梁翕之一般,都是梁氏的宗族子弟,梁任之乃是梁错的从兄,但并非是皇子皇孙,而是公孙,公爵之后,正儿八经的老梁人。
梁任之任职司理署,乃是掌管刑狱的官员。
梁错蹙眉道:“梁任之?你怎在此地?”
梁任之面色平静,甚至有些冷漠,拱手回答道:“臣听闻此地常常有强盗出没,特意来差役巡逻,远远看到火光浓烟,便前来查看,没想到竟遇到了陛下,臣救驾来迟,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竟是有这么巧的事情,梁任之突然出现,帮助众人解围,扣押住了宅邸中的仆役和赃物,可惜的是,还是跑了一个仆役。
梁错点点头,道:“你立刻让人查抄宅邸,将这个宅子中所有的物件,一样不落,全都给朕封起来,押解回丹阳城,还有……这里的所有人,一概押解,朕要亲自提审。”
“是,陛下。”
梁任之言简意赅,甚至没有一句废话,挥手道:“押人。”
梁多弼赶紧跑过去,扶起摔倒的太夫人,道:“阿母你没事罢?”
太夫人哆哆嗦嗦,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颤抖的道:“我没……没……没事……”
梁任之行动起来很麻利,将所有的赃物封上封条,差役押解着仆役,用绳子穿起来,以免有人半路逃跑。
梁错一回头,便看到刘非盯着梁任之不停的打量,那目光很是专注,上上下下的扫视,尤其在看到梁任之的胸膛之时,会短暂的停顿一会子,然后再继续扫视。
梁错心头一阵酸涩,他承认,梁任之的胸肌也很有看头,尤其是一身劲装,衣料又贴身,完全将高大挺拔的身形展露出来。
然,梁错觉得,和朕比起来,他还差远了!
梁错走过去,故意挡住刘非的目光,他身量很高,肩膀又宽阔,刘非瞬间看不清楚,却还是侧头去看。
梁错干脆用手掌捂住他的眼目,道:“看甚么?那么好看么?”
刘非点点头,道:“臣发现,这位司理大夫的身材,竟是与陛下有一比。”
梁错冷笑:“那是因着他穿了劲装,朕的袍子太宽大了,你才会有此错觉。”
刘非挑了挑眉,梁错拉住他,道:“别看了,没甚么可看的。”
于是拉着他上马,道:“回去了。”
刘离同样翻身上马,回首看着那座宅邸。
“怎么了?”刘非凑过去道。
刘离道:“方才……是谁放的火?”
刘非一笑,道:“还能是谁?无非是那个黑衣人,他方才故意引咱们过来,如不是着火,咱们也进不来,看来他是有意的。”
的确,那黑衣人逃窜的方向,正好是宅邸的方向,就在刘非等人与仆役僵持不下之时,宅邸又着火了,除了那黑衣人,谁还能做到如此巧合?
刘离眯起眼目,道:“巧合也太多了,还有那个司理的官员,他来的也太巧了。”
刘非转头看向梁任之,道:“就是胸很大的那个?”
刘离无奈的道:“就知道看胸。”
刘非挑眉道:“难道你没看?”
刘离:“……”当然……也看了。
由司理梁任之护送,众人一路返回丹阳城,天黑之时便进入了丹阳城内。
梁任之负责将赃物和仆役们押解回司理的圄犴,没说多余的话,很快离开了。
刘非看着梁任之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道:“以前非也见过司理的官员,怎么都未见过这位公孙?”
梁错酸溜溜的道:“你也说了,是公孙。”
公孙的确是姓氏,但他的本意,那是公爵的孙子,久而久之,便有人用公孙二字作为姓氏,传承了下去。
丹阳城中有许多国公、公爵、侯爵、伯爵等等,虽然到了梁错这一辈,兄弟姊妹不多,但老一辈的宗族还是很多的。
梁任之是宗族公爵之后,也就是梁错的从兄,从兄便是宗族之中的兄长,到了梁任之这一代,他已然不世袭爵位,也并非甚么世子,但看在他公孙的身份上,混个一官半职还是有的。
这些士族子弟进入官场,多半都是混吃等死,家中荫庇,不缺财币,粮俸可有可无,甚至还可以给朝廷补贴,而朝廷要的,便是老梁人在官场中的比重,平衡之用。
梁错道:“像这样的宗族子弟,平日里做的都是一些可有无可之事,从来不干正事,你自然不曾见过他。”
刘非道:“那便奇怪了,梁任之乃是一个不干正经事儿的宗族子弟,为何竟要上赶着去京郊抓强盗呢?又那么恰巧,看到了起火,这才帮陛下将贼子和赃物抓住?”
梁错眯了眯眼目,道:“朕令怀信去打听打听。”
刘非点点头。
梁错道:“时辰夜了,今日你便留下来,在朕的路寝过夜罢。”
刘非却笑道:“陛下,眼下还不能燕歇。”
“不能?”梁错奇怪。
刘非道:“正是,臣要立刻去抓宅邸的东主梁多弼归案。”
梁错有些不解,道:“梁多弼分明与咱们一同入京,你当时为何不抓他,反而要兜这么一大圈子,让他回到了宋国公府?”
刘非挑唇一笑,道:“梁多弼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如今宅邸被查抄,物证人证都被咱们带了回来,若他真的是君子茶楼的东主,肯定会沉不住气,将他放回宋国公府,他必然立刻行动,这个时候正好去抓个现行。”
梁错道:“有理。”
他思索了一下,道:“你带别人朕不放心,朕要与你同去。”
夜色宁静,宋国公府突然杂乱起来。
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府邸大门,仆役们全都在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梁多弼从屋舍中哈欠连天的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道:“谁一直在吵闹?”
他一出门,当时就傻了眼,惊讶的道:“如何这么多人?陛下?太宰?”
梁错与刘非亲自带兵,包围了宋国公府,宋国公梁饬跪在地上,道:“陛下,不知臣所犯何事,需要劳动陛下如此大阵仗?”
刘非道:“国公爷不要误会,犯事的人,不是国公爷,而是……世子。”
“甚么?”梁多弼指着自己鼻子,惊讶道:“我?我怎么了?”
梁错挥手,冷声道:“拿下!”
屠怀信亲自上前,擒住梁多弼,梁多弼疼的子哇乱叫:“怎么回事啊!我……我犯了甚么事?哎呦,还有好疼啊!”
太夫人闻讯赶了出来,哭天喊地的道:“你们这是做甚么啊!放开!快放开多弼!”
刘非幽幽的道:“太夫人,本相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今日遭遇挟持之事,难道太夫人都忘了么?经查证,那宅邸的东主,竟然便是梁多弼本人。”
“甚么?!”梁多弼首先惊叫出声:“我!?怎么……怎么可能?我甚么时候有那么大一处宅邸了?我都不知!”
太夫人吃了一惊,很快又继续哭诉道:“不可能!决计不可能!多弼哪里有甚么宅邸?他最近连月钱都被克扣了,哪里能置办宅邸,一定是误会!误会啊!”
梁错凉飕飕的道:“是不是误会,都带走再说。”
“多弼!多弼!”太夫人一阵哀嚎,拉住梁饬焦急的道:“国公爷,你快、快给多弼担保啊!他是你的叔叔,你的为人你最清楚的,你快给多弼担保啊!”
梁饬眯起眼目,深深的看了梁多弼一眼,竟没有为梁多弼说话,而是道:“陛下若有需要,我宋国公府,定全力配合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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