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听他承认,并不惊讶,淡淡的道:“不早,但亦不晚。”
燕然干涩的笑容再次慢慢扩大,脸上浮现出一丝杀意,道:“好可惜呐,朕本很是中意于你,可惜……你现在必须死了!”
唰——
燕然的袖袍一抖,袖中竟藏了一把短剑,银光闪烁,冲刘非狠戾刺来……
【哈哈哈哈!!!】
一串刺耳的笑声突然响起。
刘非微微蹙眉,他本想向后躲闪燕然的袭击,下一刻眼前的场景却突然扭曲,不停的转变。
刘非倏然陷入了预示之梦中……
【红绸、丝竹、佳酿,一片喜气的燕饮,突然变得肃杀起来。】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再次响起,何其猖狂!伪装成送嫁仆役的南赵将领一把勒住新妇向后拽去,刀刃抵着新妇的脖颈,大声呵斥:“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褪去了伪装的燕然厉声道:“赵将军这是做甚么?你们南赵不是与朕说好了么,一起联军,合力攻打北梁,如今为何突然要挟持朕的妹妹?”】
【南赵将领大笑道:“为何?只能怪你太过蠢钝!!北燕与北梁若是两败俱伤,这天下便是我赵人的了!”】
【燕然显然十足关心自己的妹妹,沙哑的道:“赵人竟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彼此彼此!”南赵将领道:“北燕的新主,为了偷袭丹阳城,不惜伪装成低贱的讴者,我们赵人哪里比得过燕主能屈能伸啊?”】
【“都别过来!”南赵将领手腕用力,锋利的刀尖陷入新妇雪白的脖颈之中,瞬间见了鲜血。】
【“放肆!”燕然呵斥:“你到底要如何!快放了她!”】
【南赵将领嚣张的道:“燕然!我要你划花自己的脸面!如何?只需要在自己的脸上划两道,便可以救得你的宝贝妹妹,很合算罢?”】
刘非眯了眯眼目,仿佛一个局外人,旁观着这场“闹剧”。
北燕与南赵联盟,但显然南赵不安好心,只是想要借刀杀人,等北燕控制了婚宴的场面之后,便开始反齿儿。
燕然乃是北燕的新主,除了燕然之外,其他的国女皇子死的死疯的疯,旁人又不知四皇子便是刘非,因此大家都以为燕国之内再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在古代,划破脸面算是残疾,一个残疾之人尚且不能入朝做官,更不要说成为一国之君了。
倘或燕然刺破颜面,便是自动退位,再与国君之位无缘,如此一来,北燕必然陷入穷龙无首的混乱之中。
南赵好一步阴险的长棋,先是借北燕这把快刀,捅了北梁一记,然后再来一出背刺,最后的赢家便是南赵无疑了。
【燕然显然在犹豫。】
【南赵将领胜券在握,疯狂大笑道:“燕然,不要再犹豫了,我实话告诉你罢!纵使你不愿自残,你也回不到北燕去!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我们南赵的算计?倘或没有你们燕太宰的配合,我们南赵又如何能把你这个国君顽弄于鼓掌之中?”】
【“你……”燕然不敢置信的道:“说甚么……?”】
【南赵将领笃定的道:“燕然,你已然众叛亲离了!你以为燕太宰是你身边的臂膀?大错特错!燕太宰早就看你不顺眼,想要将你除之后快!”】
“太宰!!!”
刘非的耳畔传来一声惊呼,猛的睁开双眼。
银光闪闪,是燕然刺来的匕首,直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
刘非方才陷入预示之梦中,晃了一下神,虽只是一刹那的光景,等再睁眼之时,燕然的匕首已到跟前,避无可避。
屠怀佳大喊一声,快速扑上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就在此时……
刘非腰间一紧,被人一把搂住向后带去,有惊无险的避过燕然的袭击。
是梁错!
梁错突然出现,动作迅捷犹如鬼魅一般,将刘非护在身后,啪一声绞住燕然的手腕,狠狠一拧。
“嗬!”燕然吃痛,虎口一松,哐当声响,匕首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屠怀佳快速扑上,将燕然按倒在地。
“受伤没有?!”梁错上下检查刘非,蹙眉道:“朕一刻不看着,怎么便如此叫人不省心?”
刘非呆呆的窝在梁错怀中,任由梁错上下左右的检查,一时没回过神来,他的脑海中还盘旋着预示之梦的画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非喃喃的自言自语。
“黄雀?”梁错道:“甚么黄雀?”
南赵便是黄雀,在梦境中,南赵并非真心实意与北燕合作,南赵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等到北燕与北梁两败俱伤,再出来捡漏儿。
刘非眯眼道:“陛下,南赵阴险狡诈,恐怕不会真心实意与北燕合作,臣有一策,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着,却看向拧住燕然的屠怀佳。
屠怀佳被刘非看的发毛,不知为何,总觉得大冢宰盯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有点子……毛骨悚然?
梁错奇怪道:“甚么计策?”
刘非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让丹阳卫将燕然秘密的关押起来,然后对梁错道:“陛下,臣斗胆请陛下移步。”
说罢又看向屠怀佳,道:“另还需要小衙内的一臂之力。”
屠怀佳指了指自己,道:“我?”
三个人一道往里走,来到一处偏僻的屋舍。
刘非推门入内,一身大红喜服的屠怀信迎上来,拱手道:“拜见陛下。”
屠怀佳惊讶的道:“哥哥?你怎么在此,你不是……不是马上要拜堂了么?”
他说到此处,心窍里多少有些别扭,虽已然知晓屠怀信和北燕国女的联姻只是一场谋算,但眼看着哥哥要和旁人拜堂行礼,屠怀佳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吃味儿。
屠怀信道:“是太宰令卑将在此等候,说是有要事相商。”
刘非点点头,道:“正是臣请屠将军前来……”
他说着,对屠怀信又道:“屠将军,东西准备好了么?”
屠怀信将一个包袱拿出来,放在案几上,包袱软绵绵的,瞬间散开,露出里面红艳艳的……喜服。
“喜服?”梁错伸手拿起红绸霞帔,道:“还是女服?刘卿,你要这些做甚么?”
“是啊,”屠怀佳不解的道:“太宰,别卖关子了!”
刘非看着屠怀佳一笑,那笑容仿佛三月春风,犹如瑞雪融化,笑得屠怀佳心坎里酥酥麻麻的,但那股子后背发凉的感觉,不知为何又席卷了上来,怪怪的感觉更加浓郁。
刘非解释道:“这套霞帔,乃是北燕国女的备用喜服,与国女身上穿着的喜服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他说着,将喜服推到屠怀佳面前,道:“还请小衙内即刻换上喜服。”
“甚么?!”屠怀佳险些蹦起来,手指颤抖指着喜服,面色涨红,嗫嚅道:“那那那、那是女服!我……我怎么穿啊!”
刘非却道:“南赵狡诈,他们与北燕联军,兴许还有后手,请陛下细想,倘或南赵出尔反尔,想要控制住北燕,最简单的法子是甚么?”
梁错虽没有预示之梦,但他聪敏绝顶,瞬间反应过来,眯眼道:“挟持新妇国女。”
刘非点点头:“国女纤细羸弱,加之手无寸铁,是极好制服的。臣尝听说,燕主燕然幼时丧母,又养在乡下,与唯一的妹妹相依为命,对国女十足爱护看重。南赵只要挟持国女,便是拿捏住了燕主的脉门,届时,北燕和大梁,便都是他的掌中顽物,无可逃脱。”
梁错哂笑一声,道:“的确,南人阴险,下作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们若是当真挟持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朕也不觉惊慎奇怪。”
刘非点点头,重新看向屠怀佳,道:“小衙内身材纤细,虽体格比国女高一些,但喜袍宽阔,国女身份高贵,宾客不敢直视,挡上大红遮面,合该谁也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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