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嫣然一笑,道:“侯爷开顽笑了,臣生性淡薄,从不与人结仇。”
梁翕之:“……”太宰的嘴,骗人的鬼!
刘非道:“今日臣来寻侯爷,便是因着侯爷乃掌管曲陵的掌官,对曲陵很是了解,希望侯爷能帮忙寻觅一些文人雅客,洋洋洒洒的写他几万字。”
梁翕之下意识道:“文人雅客,有现成的啊,找晁青云便……”便好。
他说到此处,仿佛被果子卡住了一般,脸色尴尬难堪,泄气的道:“晁青云那个狗东西,才不会写文章诬陷他的侯爷呢!”
说完,只觉的果子都不甜了,“呸呸”两声,道:“真酸。”
说话间,帐帘子被打起来,晁青云从外面走了进来,道:“侯爷,太宰。”
“你来做甚么?”梁翕之没好气的瞪着他。
晁青云道:“晁某刚好路过此处,听到了太宰欲寻人写文章。”
“正是。”刘非点点头。
梁翕之哼哼了一声,道:“怎么?你愿意写文章,诬陷你的老东家不成?”
晁青云拱手,平静道:“晁某愿意。”
“哈哈!”梁翕之顺口道:“你看你,不愿意了罢?孤就知晓!”
刘非淡淡的道:“侯爷,青云先生说的是愿意。”
梁翕之一愣:“……啊?”
晁青云再次道:“晁某愿意为太宰分忧,撰写文章。”
“甚么?”梁翕之震惊的瞪着眼睛,仿佛眼眸会随时脱框而出一般:“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晁青云道:“晁某既然归顺了陛下,陛下又允诺晁某翻案,晁某便会尽心尽力,为大梁肝脑涂地,再者……”
刘非了然的接口道:“再者,倘或赵主能彻底丢弃北宁侯,令北宁侯心死,将北宁侯推到大梁这边来,也算是救了他一命,总好过看他在大赵的泥潭中挣扎,对么?”
梁翕之恍然大悟,酸溜溜的道:“原来还是为了你的老东家。”
晁青云道:“于大梁亦是有利无弊,晁某请命。”
刘非笑起来,道:“青云先生真不愧是毒士,心狠手辣起来,连老东家一起算计。”
晁青云面不改色,道:“晁某便当是太宰的夸赞与抬爱了。”
刘非道:“好,此事便交与你了,也免得我去寻人编纂,是了……”
刘非似乎想起了甚么,微笑道:“你的春#宫图画得活灵活现,记得撰写文章之时,图文并茂,更方便市井流传。”
晁青云拱手,道:“是,太宰。”
晁青云动作很快,他不只是会武艺,笔杆子更是他的老本行,写文章而已,根本无需一日,半日即可,当天晚上,晁青云便把文章写好,交给刘非浏览。
刘非通读了一遍,点点头道:“果然情真意切,相见恨晚。”
梁翕之好奇极了,拿过来看了两眼,当时捂住眼睛,道:“这甚么辣眼睛的东西?手拉手拜别,泪洒辕门是甚么?这是写话本儿么?太肉麻了!”
刘非微微一笑,道:“曲陵侯当时让青云先生,写本相的话本,不也是如此肉麻?”
梁翕之:“……”太宰还记仇呢。
晁青云道:“太宰请看,此处还有插图,便算是市井之中,不会文墨的流民百姓,也可一眼看懂。”
刘非点头称赞道:“不愧是青云先生,果然图文并茂便是通俗易通,便按这份文章,送到书案那里誊抄,越快越好,最好明日天一亮便能散出去。”
“是。”晁青云拱手道:“晁某领命。”
梁翕之道:“你怎么还不走?”
晁青云领命之后并没有离开,像是还有话要说,但是又碍于梁翕之在场,所以没能立刻说出口。
梁翕之道:“吞吞吐吐的做甚么?怎么,我在场不能说?”
晁青云看了梁翕之一眼,将一物从袖袍中取出,折叠整齐递给刘非,道:“晁某知晓太宰忙于公务,无心放松,因此特意做了此画送给太宰,还请太宰笑纳。”
刘非本不想接,但晁青云似乎早有准备,隐约露出了那画作的一角,刘非眼目登时一凛,平静若水的眼眸变得明亮犹如皎月,紧紧盯着那画作。
他伸手接过来,展开一角,仔细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甚么啊?”梁翕之抻头去看,心中好奇,道:“让我也看看!”
哗啦!
刘非眼疾手快,一把将画作折叠起来,塞入自己的袖袍,道:“青云先生的画作,本相很中意,青云先生文武全才,往后还望为大梁尽心竭力,必能成为扛鼎之臣。”
晁青云拱手道:“谢太宰抬爱,晁某能追随陛下,追随太宰,是晁某的大幸。”
梁翕之:“……”怎么还互相吹捧起来了?
梁翕之离开刘非的营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干脆没有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是往幕府大帐而去。
梁错刚刚批看了所有的文书,最近北燕的粮草和兵马已经准备就绪,大司马祁湛送来移书,就等着梁错的信号,两边夹击,将南赵一举拿下。
梁错要处理公务,一直到很晚,他放下朱批,活动了活动手臂,刚准备要离开幕府回去歇息。
“陛下!”梁翕之跑进来,道:“陛下!大事!”
梁错皱眉道:“可是南赵又出甚么幺蛾子?”
梁翕之道:“那倒不是,赵舒行虽然回了赵河,但监军死了,他们的粮草打了水漂,正在四处出钱收购粮食呢,像个乞子一般,那是无法闹出幺蛾子的。”
梁错冷笑一声:“那便是你闹幺蛾子。”
“我冤枉啊!”梁翕之道:“是晁青云!”
梁翕之信誓旦旦的道:“太宰让晁青云写文章,晁青云刚才把文章交上去,太宰大加赞扬。”
梁错道:“朕知晓此事,刘非与真说过了,晁青云的文墨造诣自然是不必说,不然你也不会养了他那么多年。”
梁翕之:“……”
梁翕之深吸一口气,道:“但晁青云除了文章,还塞给了太宰另外的东西,好似是贿赂!”
“贿赂?”梁错挑了挑眉。
晁青云并非是个名士,而是个毒士,毒士与名士之间,差的不是计谋,而是手段。晁青云你这个人本就“不干净”,若是干净之人,也不会去做细作内鬼,所以他若贿赂刘非,梁错并不觉得意外。
但意外的是,刘非并非接受贿赂之人。
梁错也算是了解刘非一些的,他这个人生性淡漠,财币够花便是,上次梁翕之假意借钱,想要套套近乎,结果刘非除去太宰府的花销,多余一个子儿也没有。
梁翕之道:“太宰他收了!而且太宰很欢心!”
“甚么?”梁错有些不相信,质疑的看着梁翕之。
梁翕之抬手举天:“我发誓,我绝没有诓骗陛下!我也纳闷儿,到底是甚么东西能令太宰心动,我便偷偷看了一眼,太宰还拦着不叫我看!”
梁错追问:“别卖关子,到底是甚么?”
梁翕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图!”
“图?”梁错奇怪。
梁翕之的声音压得更低,道:“春、宫、图!”
梁错眼眸一眯,梁翕之继续道:“虽我只瞥了一眼,但千真万确,画的还是个年轻男子,可强壮的那种,没穿衣袍,围了块破布,搔首弄姿的,简直令人作恶,不耻!”
嘭!
梁错狠狠一拍案几,道:“这个晁青云,朕等会子再收拾他!”
说罢,大步离开幕府大帐,往刘非的营帐而去。
梁翕之看着梁错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咧开嘴笑得愉悦,自言自语道:“哼哼,晁青云,这回够你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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