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轻响,似乎是门扉被推开的声音。
“太宰,你回……”来了?
屠怀佳兴高采烈的蹦起来,回头去看来人,欣喜的言词还未说完,震惊的睁大眼目,结结巴巴道:“你、你……哥哥?”
来人并非是刘非,而是屠怀信!
屠怀信迅捷的闪身进入,挥手将舍门关闭,大步走过来,一把握住屠怀佳的双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
“哥哥?”屠怀佳回过神来,惊讶的道:“你怎么在此处?!你不是被陛下禁足了么?你……你怎么跑出来的?!”
屠怀信看到屠怀佳并没有清减消瘦,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这才松了口气,道:“自然是悄悄溜出来的,丹阳卫都是为兄一手教导出来的,还能拦得住为兄不成?”
“可、可……”屠怀佳难得结结巴巴,着急的道:“可你这样是抗旨不尊啊!万一被陛下发现了、发现了……”
不等屠怀佳说完,屠怀信突然将人拥在怀中,屠怀佳焦急的嗓音戛然而止,没了声音,老老实实的窝在哥哥怀中,将自己的脸面埋在哥哥的肩窝中,紧紧回拥着屠怀信。
“哥哥……”屠怀佳的嗓音有些颤抖,道:“我不想连累你。”
“说甚么傻话?”屠怀信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你永远都是哥哥的佳儿,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哥哥都不会放弃你。”
屠怀佳的声音更是颤抖,眼圈不争气的发红,鼻尖儿发酸,流下泪来,瞬间湿透了屠怀信的肩膀。
屠怀信感受到屠怀佳的颤栗,听到他隐忍的哭声,轻轻捧着屠怀佳的面颊,亲了亲他的面颊,顺着泪水一路下滑,含住屠怀佳因抽噎微微开启的唇瓣。
屠怀佳没有拒绝,抓住屠怀信的衣摆,似乎有些紧张,回应的十足青涩,带着一股平日里很罕见的乖巧。
嘭——
就在二人气氛正佳之时,一声巨响传来。
舍门被大力撞开,更像是被人一脚踹开,门板狠狠撞在墙上,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屠怀信,朕令你禁足,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是梁错!
梁错竟突然出现在太宰府,并且将私自出门的屠怀信抓了一个正着。
屠怀佳瞪大眼睛,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屠怀信则是把弟弟护在身后,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叩头道:“罪臣拜见陛下。”
“罪臣?”梁错冷笑:“你还知自己是罪臣,朕看你好的很,把朕的旨意全部当做耳旁风,是也不是?”
屠怀佳赶紧跪下来,道:“陛下!哥哥并非有意抗旨不尊!我……我……”
屠怀佳慌张起来,道:“都是……都是因着我,请陛下恕罪,我……我愿请死,求陛下宽宥屠将军!”
“佳儿!”屠怀信抓住屠怀佳,一脸的不敢置信,道:“你说甚么?!”
屠怀佳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一声轻轻的叹气传来,刘非慢条斯理的走入屋舍,站定在众人面前,淡淡的道:“陛下,何必与屠将军和小衙内开顽笑呢?”
“顽、顽笑……?”屠怀佳满脸都是眼泪,嗓音颤抖而迷茫。
梁错冷哼一声,道:“屠怀信禁足期间,违抗朕的诏令,私自外出是真,朕还不能敲打敲打了?”
刘非拱手道:“陛下言之有理,只是眼下有更重要之事。”
屠怀佳更加迷茫了,不知刘非和梁错在说甚么,陛下不是特意来抓哥哥抗旨不尊的?看起来还有其他缘由。
梁错微微挑眉,道:“屠怀信,你日前说愿为朕肝脑涂地,可是真话?”
屠怀信仍然跪在地上,拱手道:“身为大梁之臣,卑将为陛下百死不悔!”
“好。”梁错道:“朕便再信你一次,眼下的确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屠怀信道:“请陛下吩咐。”
梁错之前说自己有彻查北燕的人选,其实这个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屠怀信!
屠怀信从小跟着梁错,也算是梁错知根知底的左膀右臂,排查北燕一事,梁错自然要交给自己信任之人。
更何况,屠怀信触怒龙颜,被禁足在将军府中,朝廷上下很多人都知晓,北燕一定也听说了,一个被禁足之人,才是暗地里最好活动的人,没有人会去怀疑屠怀信。
梁错道:“朕要你暗中彻查北燕使团,看看燕人嫁女背后,是否藏着其他谋算,切记,此事小心谨慎,不可露出丝毫马脚。”
“是!”屠怀信道:“卑将敬诺。”
梁错幽幽的道:“倘或北燕嫁女的确有诈,你便把此中的阴谋给朕揪出来,如此一来,这份姻亲想必结不成……”
屠怀信眯了眯眼目,抬头看向梁错,道:“陛下?”
梁错还有后话,道:“但若你甚么也查不出来,这份姻亲还是要如期照旧,你可明白?”
屠怀信郑重的道:“是,卑将明白,卑将定为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梁错微微颔首,道:“甚好。”
他说着,看了一眼屠怀佳,幽幽的道:“今日时辰夜了,你便留在此处罢,明日一早再去纠察。”
屠怀信一阵欣喜,感激的看向梁错,梁错的意思是让屠怀信立留在这里和屠怀佳相处。
梁错此人是懂得恩威并施的,身为一个君主,这是必备的素养与手段,不只是要用威严压迫臣子,还要懂得他们想要甚么,屠怀信最想要的,便是与屠怀佳在一起,梁错让他今晚留下来,便是允许他们在一起,屠怀信为了这份恩德,必然也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梁错摆了摆手,阔步走出屋舍。
刘非跟在后面,同样走出屋舍,体贴的将舍门关闭,让屠氏兄弟二人好好相处,想必二人肯定有许多话想说。
刘非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臣让驾士准备辎车,恭送陛下回宫罢?”
时辰虽然的确不早了,但是宫门还没有下钥,所以此时回宫再合适不过,并不耽误事儿。
梁错眼眸微动,道:“刘卿,屠怀佳都能留在你府中过夜,朕难道留不得?”
刘非难得有些纳闷,道:“陛下……要留在臣的府中过夜?”
梁错道:“正是。”
刘非更是奇怪,道:“小衙内是因着无处可去,臣这才收留两日,陛下……并非无处容身之人,再者,明日还有朝参,陛下需得早起,留在臣的府中过夜,实在不合算。”
梁错:“……”
梁错心头一阵发梗,若是旁人听说梁主要留下来过夜,一定欢天喜地,扫榻相迎,恨不能梁错多住几日,与梁错打好干系,多亲近亲近才是。
可是刘非呢?
刘非竟然要赶朕走,且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梁错道:“刘卿,你难道忘了,昔日里屠怀佳那小子可是心仪与你的,日日追在你后面跑,你还留他在此过夜,怎么?轮到朕,便不可在此过夜了?”
刘非听得一阵茫然,越听越是听不懂了,奇怪的道:“陛下?恕臣愚钝,小衙内心仪于臣,和小衙内留在此处过夜,与陛下留在此处过夜,可有甚么关联。”
梁错:“……”关、关联……
关联便是,梁错心里头酸溜溜的,仿佛像是炮制的酸菜,不知怎么的,发酵的几乎冒泡儿。
刘非又道:“且……小衙内真正心仪之人乃是屠将军,并非是臣。”
梁错一阵语塞,想他即位成为大梁之主之后,很少语塞,揉了揉额角,最后干脆道:“刘卿,朕今日打算留下来过夜。”
刘非迟疑了一下,拱手道:“是,臣敬诺。”
他回身对方思道:“方思,你去将屋舍洒扫出来,请陛下下榻。”
“不必了。”梁错用很是平易近人的口吻道:“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实在太过麻烦了,朕今夜便下榻在刘卿的舍中,与刘卿……同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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