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瞬间明白了刘非的意思,瞪着眼睛道:“太宰,你如此趁火打劫,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罢!”
刘非一笑,道:“太夫人瞧瞧您说的,看来世子还是不疼,不如……一边行刑,太夫人一边考虑?不过非提前说好,一共三十丈,余下多少杖,条件都是紫川山庄,若是打得多了,太夫人更不值得。”
刘非说罢,收敛笑意,冷声道:“行刑。”
“别打!别打——”梁多弼挣蹦着,大喊道:“阿母!阿母!一个破山庄!答应他罢!别打了,再打儿子便死了……哎呦不能打!阿母——”
太夫人只觉胸口憋闷,这是生生的从她身上剜肉啊,可他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梁多弼若是没了,便甚么希望都没了。
“好!”太夫人终于下定决心,满脸皱纹哆嗦着:“好好!老身……老身答应,将紫川山庄送与太宰。”
刘非一笑,对梁错挑了挑眉,梁错道:“今日小惩大诫,即是如此,便到这里罢。”
梁多弼被打了四杖,已然爬不起来,是被仆役架着回去的,太夫人在后面一路嘘寒问暖,俨然将梁饬忘在了脑后。梁饬黑着脸,没有多言,也跟着离开了。
梁错无奈的道:“都病了,还想着紫川山开矿的事情?”
刘非挑唇一笑,道:“臣在宋国公府落水,总要讨回点好处回去,不是么?”
*
梁错安排了辒辌车,将刘非接回宫中,就在路寝殿歇养。
梁错还有政务需要处理,是一刻也闲不住,安顿好刘非便离开了路寝,去处理公务。
刘非一个人在殿中呆着,先是小睡了一会子,睡饱之后便起了身,披了一件衣裳,来到案几前坐下来,将一个锦盒打开。
咔嚓——
锦盒敞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破碎的白玉面具。
是素衣之人匆忙离开之时,遗落下来的面具。
刘非将面具拿出来,反复看了看破碎的地方,合该是撞的,裂口很不规则。
他又打开一只小盒子,小盒子里盛着满满的金粉,刘非用毛笔蘸了金粉,开始一点点的修复面具。
刘非问过了宫中的将作,这样的白玉面具想要复原如初,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用金粉补救,补出来的面具便是金镶玉的款式,虽没有以前的古朴大方,但看起来贵气十足,同样美观。
于是刘非管将作要了一些金粉,还有修补的工具,此时闲来无事,便开始自顾自的修补起来。
润白的面具,被金粉修补在一起,只是面具是从中间斜斜裂开的缝隙,若只是用金粉斜着修补,未免看起来有些愣头愣脑。
刘非转着毛笔,自言自语的道:“画点甚么花纹,看起来才自然呢?”
“是了,”刘非眼眸一亮,道:“画个大王八罢!”
啪!
有人一把扣住刘非的手腕,幽幽的道:“你敢。”
刘非抬头一看,是那个素衣之人。
一身白衣,脸上同样戴着面具,只不过这面具一看就是临时打造的,合该是用铜制,看起来并不怎么讲究,有些子朴素。
刘非挑眉,并不意外素衣之人的出现,道:“那你画些甚么?一只小猪如何?”
素衣之人的脸面藏在面具之下,因此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刘非可以肯定,他的眼皮绝对在狂跳。
刘非又道:“画一个田螺如何?旁人是田螺姑娘,你是田螺公子?”
素衣之人淡淡的道:“甚么也不必画,便如此就好。”
刘非点点头,将修复好的面具递过去,素衣之人刚要去接,刘非突然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静静凝视着他,道:“干脆在非的面前更换面具,让非也看看你到底生个甚么模样。”
素衣之人道:“你想看我的脸?”
“自然。”刘非一本正经的道:“你都轻薄过非了,还不让非看你的长相?”
素衣之人一顿,道:“你是无赖么,我哪里轻薄过你?那是救你,若不是我,你早就去水里喂王八了。”
刘非道:“退一万步讲,你难道不是趁机轻薄于非么?”
素衣之人:“……”
第95章 宠幸
刘非终于松开手,将白玉面具交给了素衣之人,道:“铜的不适合你,还是白玉的适合你。”
素衣之人接过面具,低头看了看,用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面具上金色的裂缝,若有所思……
刘非道:“你快走罢,一会子梁错该回来了。”
素衣之人看向刘非,道:“怎么,你关心我么?”
刘非回以微笑,道:“非这个人,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看得出来你三番两次的助我,必不是我的敌人,你若是过于羞赧,不愿意抛头露面,非可以等。”
素衣之人摇摇头,道:“无赖。”
说完,拿起白玉面具,快速的消失在路寝殿之中。
刘非看着那盒金粉,似乎想起了甚么,道:“金粉很贵的,和该让他出修补钱。”
太夫人将紫川山庄送给刘非,开矿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刘非担心太夫人那边还会有甚么其他幺蛾子,因此打算亲自走一趟,让开矿的事情步入正轨。
刘非准备亲自去紫川山,同行的自然有这次开矿的主持乔乌衣,兹丕黑父因着懂得医术,且医术精湛,简直是居家旅行常备人才,因此刘非也一并子带上了兹丕黑父。
除此之外,刘怖负保护刘非的安全,此次出京,又是去山里,不知会发生甚么,因此刘怖一定要跟随。
大王子淄如平日里与刘怖顽的最好,当然,也是淄如自己认为的,刘非与刘怖都要离开丹阳城,淄如觉得无聊,便准备跟着他们一同游山玩水,领略大梁风光。
梁错听说要跟去那么多尾巴,心中吃味儿的厉害,无论是乔乌衣,还是兹丕黑父,或者淄如,一个个都对刘非心怀叵测、居心不良,让梁错如何安心?
这里头最不让人费心的,恐怕只有刘怖了,可刘怖是军师的义子,他跟在刘非身边,不就是军师的眼线么?
刘非收拾着行囊,梁错坐在一旁“监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双狼目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甚么坏主意。
刘非道:“陛下,此次臣离京,安顿好紫川矿略便会回来,估摸着一两月足矣。”
梁错道:“一两月,还足矣?你舍得放朕在丹阳城这么久么?”
刘非一笑,道:“陛下放心,臣很舍得。”
梁错:“……”
刘非要准备行囊,还要安排明日出行的事情,很是忙碌,根本没功夫与梁错亲近,闲谈了两句,便被乔乌衣叫走,需要核对一遍明日出行的路线等等。
刘非忙完已然很累,倒头便睡,第二日还要早起动身,他起身之时,发现梁错起的更早,早已不见了人影儿,怕是需要处理政务。
刘非收拾停妥,一行人来到公车署,便准备离开了。
乔乌衣、兹丕黑父、淄如、刘怖都已然在等候,除此之外,宋国公梁饬负责交接紫川山庄,山庄是太夫人的私产,也是宋国公府的产业,由梁饬交接理所应当。
除了梁饬本人之外,那个涂脂抹粉的沈兰玉也来了,沈兰玉是太夫人的娘家人,自然是太夫人的心腹,协助本次交接。
另外还有梁多弼,梁多弼一身出游的行头,将养了几日,看来杖责伤口已然大好,跃跃欲试,一脸的兴奋,道:“终于能出京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丹阳城呢!我可是求了阿母好久的!”
刘非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负责护卫的队伍,并未见到梁错的身影,昨夜刘非回来的晚,完全没注意梁错便睡了,今日早上梁错已然离开。
刘非摸了摸下巴,难道……小奶狗因着被自己冷落,赌气了?
一想到梁错暗中生气的模样,刘非的唇角忍不住挂上笑意,好似……挺可爱的。
乔乌衣道:“太宰,时辰不早了,启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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