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崇山峻岭赤红的眉毛跳了跳,满肚子脏话化作一个字。
“……嘁。”
*
开学典礼后,课表便发到了学子们的灵璧内。
清明课程纷杂,除了必修的四门课,和容秋已知的神识、因果、医药学之外,还有诸如书画、音律、工巧、符篆阵法等选修课。
清明不拘学子都选什么、怎么选,只要二十年内修够学分就能顺利毕业。
虽然清明建院还不足百年,可能还不及某些大能闭一次长关的时间,但因为清明背后有七大宗门撑腰,又引目前风头正烈的仙盟、学府的两大领头人做督学,如此也算是收揽了修仙界中流砥柱的力量,迅速站稳了脚跟。
因此,几乎所有的仙门、世家都开始效仿七宗,对外收徒前,都会先校验一番新弟子的毕业证和成绩单。
没有上过清明?
那对不起,若非其人确然资质上佳、乃是人中龙凤,不然凡有头有脸的仙门世家都不待见收你入门。
而且又因金丹期之前皆算入门,各家内功心法并无太大区别,甚至也有仙门世家会将新收的小弟子送去清明,等夯实了基础,再接回门派继续修行本家的秘传术法。
各门各派偏重不同,对各个选修课的重视程度也不同,因此清明内网便有一份,据说是由已毕业的师兄姐们归纳整理的,入门各大门派时所倚重的选修课成绩单。
比如说由各个世家仙门联合的仙盟,就比较注重修行入门、武学的成绩,辅以符篆阵法、神识、丹药之类。
而学府作为全民修仙后才兴起的新秀,以灵璧为立府之本,提倡无论修士凡人、人族异族,众生灵平等,因此并不看重修为几何,反倒严守经辩、大事史成绩。
而书画、音律这些偏门且看起来无用的课程,仙盟、学府中皆有些特殊的门派院系会做要求。
对于这些五花八门的课程,容秋一门也不了解。
但作为一只对花花世界很有兴趣的小兔子,他自然是选择——全都报。
大抵是清明早已考虑到会有容秋这样丧心病狂——啊不,是勤奋好学的学子,清明所有的课程都没有时间上的冲突。
当然,这也代表着很多课并不经常上。
容秋抱着灵璧,在密密麻麻的清明课程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因果课的名字。
只有一节——每个月。
容秋哀嚎一声倒在床上,开始满床打滚儿。
滚了有半刻钟,容秋忽然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
自己也不是必须要上老婆的课啊,他忽然反应过来。
没有课的时候,自己可以直接去找他嘛,这岂不是比上课更方便?
想罢,他跳下地就想往外跑,但人还没跨过门槛,脚又自己扎在了地上。
容秋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退回屋里,拉过一只灯笼凳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他当然想见老婆,却依旧介怀于对方昨晚莫名其妙凶他。
其实容秋已经不那么气了,如果放在以前,比如说那次颜方毓将他一个人丢在小药宗不管不问,他压根一点都不介意,开开心心地就跟人来了清明。
容秋想,如果是那时的自己,现在一定已经跑去找老婆了。
容秋托着腮,在脑袋里认认真真地将老婆的众多优点又列了一遍,与一个月前两人初遇时的印象做了对比。
他还是那么喜欢老婆——甚至说,觉得自己此时的喜欢比之前要更多了,却比之前更加不愿意包容老婆对他的不公平对待。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叽啾!”
一声熟悉的鸟鸣打断容秋的思索。
他飞快抬起头,正好瞧见一道黑影闪电般地向自己撞来,“咚”地砸在他胸膛上。
“啊,喳喳!”容秋接住落下的鸟,顺了顺他的背羽,“玩的开心吗?”
小伯劳已经是个合格的鸟中猛禽了,能独自决定要不要夜不归宿,容秋从不拘着它。
喳喳叫了一声,在容秋掌中冲人挺了挺肚子。
容秋拇指推了推小伯劳的肚子,发现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是把自己喂得挺好。
“啾!”
喳喳扇着翅膀飞起半尺,露出脚爪上抓着的一只仔菇,把它丢在容秋手心上。
这头仔菇虽然没有昨天登山时从八宝食盒中取出的大,但显然也是新摘的,断口还留着鸟喙啄断的痕迹。
“啊,谢谢喳喳!正好早上没来得及去找吃的。”
容秋把仔菇一口闷了,揉了揉依旧干瘪的肚子。
小伯劳在他膝盖上跳来跳去,显然很满意自己成功投喂了主人。
容秋呆呆看了看它,忽然双臂一揽把鸟捧进手里。
“喳啊!我想到了!”
伯劳鸟被吓了一跳,歪着脑袋用小黑豆眼瞧他:“啾?”
容秋低下头凑近掌心中的小伯劳,有点兴奋地小声说道。
“帮我给老婆送个东西吧!”
第030章
第二日清晨。
容秋和天牝津并排走在山间小路上,向修行入门课的山头行去。
容秋托着盛有早餐的荷叶包,边吃边说道:“对不起啊猪仔哥哥,喳喳虽然啄了你,但也是你突然爬窗户把它吓到了!”
这话听着就挺阴阳怪气的。
天牝津仔细看了看容秋的表情,实在分辨不出这张漂亮的小脸上,那满满的歉意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
他干笑了两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两刻钟前,天牝津打着送爱心早餐的名义去爬容秋的窗户,实际上当然是想一睹可爱弟弟的睡颜。
谁知他一只脚还没跨进房间,迎面就是一只凶神恶煞的伯劳鸟,冲过来在他脑袋上狠狠叨了一下。
喳喳毕竟是凡鸟,天牝津道体强横,这一叨倒是没破皮。
但天牝津为了博同情,也没把伤处的淤血化掉,甚至还故意推了推,此时他脑门上青里带红好大一片,看着还挺唬人的。
然而再看一旁的容秋,人家道完歉就一门心思埋头吃菇、丝毫没有心疼人的意思。
天牝津眉毛抽了一下,忽然就觉得自己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一切白费劲。
天牝津捏着脉搏给自己顺了顺气。
没关系,养成嘛就是这样,慢慢来、慢慢来。
想罢,他提起个笑脸:“弟弟呀——”
话还没说完,却见熟悉的黑影一阵风似的飞过来了。
天牝津的脑门条件反射地一抽,人下意识就往边上退了三大步。
出门觅食的喳喳满载而归。
伯劳鸟作为雀中猛禽,是纯粹的食肉动物,而且食癖很怪。
此时与喳喳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一根尺来长的小树枝,上面串着两只大蟋蟀和一只挺肥的老鼠。
这三个小东西还没死透,特别是老鼠,还不停蹬拨着穿透自己胸口的小树枝,显然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
一般的伯劳鸟捉到食物也会这样穿成一串,但它们都是挂在树上。
喳喳嘛,喳喳不一样,它有饲养员。
容秋熟练地帮喳喳提着树枝串,小伯劳则爪子按紧鼠身,鸟喙叼着老鼠脖子狠狠一扯。
只听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撕啦声,脖颈上一大块皮肉就从鼠身上撕了下来,小伯劳叨着肉吃了。
天牝津:“…………”
天牝津麻了。
你一只鸟吃东西为什么这么血腥啊!
——还有你一只兔子,兔子不是吃素吗?怎么帮得这么淡定啊!
容秋喂了鸟,这才想起来应答:“嗯?怎么了猪仔哥哥?”
撕扯小鼠的伯劳鸟闻言抬起脑袋,满喙的血痕,一侧的黑眼睛直直向他盯了过来,莫名一股恶狠狠的味道。
天牝津……天牝津沉默了。
早餐合不合胃口这件事他突然就不太想知道了。
“……呵呵,”天牝津从嗓子眼里挤出声笑,“我是想说,弟弟今天早上,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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