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泄出灵压,却能感觉铜钟周围亦有对方灵压看护, 凭自己的境界并不能撼动铜钟分毫。
就如守关人所说,底关守关人会以筑基期巅峰的灵压辅战。
容秋身处其中, 只觉得一举一动借由外力相阻,如在水中疾跑, 他引以为傲的灵活消减至平时的三四分。
不能恋战!
容秋能通过前关, 多也靠一些钻空子。
毕竟仅是在人眼皮子底下攀上楼梯,总比直接将人击败要简单得多。
对于容秋来说, 更是越往后拖越艰难, 两厢僵持,最终只可能是时间耗尽, 他被传送出塔。
面人儿似也看出容秋短处,猫逗耗子一般并不使全力, 嘴里还不停说些废话。
情急之间,容秋肩背一鼓, 手中长刀脱手而出,径直朝头顶铜钟劈去。
守关人猝不及防,大骂一声,挥出一道灵力打歪了刀尖。
“咄”
长刀偏离三寸,扎在木梁之上。
“兀那小子!好贼的心思!”
容秋才不理他,趁机将手中的剑也扔了过去。
守关人又挥手打偏了剑,阴笑道:“这下刀剑都丢完了,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容秋莫名其妙瞧他一眼,从乾坤袖里掏出一双子母剑。
守关人:“……”
守关人:“好好好,你有本事把兵械库都掏出来!”
容秋:啊这。
他还真有。
容秋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太英明了,十八般武器果然好用。
就,特别耐扔。
容秋也不是胡乱地丢,一会儿扔钟,一会儿又扔面人儿吸引它的注意力,自己跃上房梁敲钟。
守塔人被他遛得团团转,几欲暴走。
这边的容秋也并不轻松。
境界差距犹如天堑,他不得不花费更多心力去抵御深海一般的筑基期灵压,才能在其中维持勉强的灵活。
他浑身大汗,双腿肌肉更是滚烫胀痛,除了那团充作胎儿的灵团外,丹田中方才产出一丝灵力,便被容秋急急放了出去。
全身灵流超负荷运转,使得他丹田小腹处一阵阵刀刮似的的疼痛。
容秋牙关一咬,水蛇般缠在守关人身上,腰腹猛一用力,将两人双双向地面带去。
与此同时,他从乾坤袖中拿出最后一只短匕,强逼丹田运出灵力。
可他经脉空荡,丹田早已被压榨得阵阵锐痛,此时更连最后一丝灵力也无法生出。
容秋咬着牙,心法疯了般飞速运转,像是一把小刀刮着他的丹田腔璧,妄图从上面抠丝缕灵力下来。
小腹处仿佛被凿出一个大洞,痛得他几乎感受不到那片血肉的存在。
灵力……生啊……
快生啊——!
忽然,好似有“啵”地一声裂响,孕有颜方毓灵气的丹田灵团骤然开裂!
一道灵气被容秋强逼而出,薄薄一层包裹住匕首。
容秋痛叫一声,掌中短匕脱手,冲着铜钟飞射而出!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守关人根本来不及挣脱容秋以肉身做的束缚,澎湃灵力如有实质被他挥出,妄图像前几次一样打偏匕首。
“唰!”
刀刃之上,有喑哑神光陡然一闪。
如切豆腐一般,守关人挥去阻隔匕首的灵力被霎时切成两半!
那是远高于小兔子的练气期境界,甚至远高于守关人筑基巅峰的灵力。
——那是颜方毓的灵力。
“——咚!”
江潜鳞突兀被传出于塔门之外。
水绿衣衫的青年人还保持着持剑出招的姿势,通身气势凌厉、剑势无匹。
三丈之内土地“轰隆”崩裂,尘土飞扬,无人敢近身。
下一瞬,锋锐灵力被收了回去。
江潜鳞归剑回首,隔着弥漫的飞尘望向身后的十二层重檐塔,眉头微微皱了皱。
“——咚!”
悠远的钟鸣声从重檐塔顶响起,笼在塔前的空地上。
等在门口的众兽修齐齐欢呼起来。
“第三个。”武学先生看了看只剩一截香脚的香,轻哼着说,“百里挑一,也算勉强。就看最后这几十息时间——”
话音未落,塔门前突兀出现七八道身影。
他们姿态各异,但均是龇牙咧嘴,似上一刻还在与人缠斗,被突兀传送出塔,还没反应过来。
当中唯有两人于其他皆有不同,是一人扛着另一个。
看清来人,武学先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怎么跑出来了?!还有这怎——”
“先别管那些!”
还是面人儿样子的守塔人打断先生的话,将脸色苍白痛苦蜷成一团的容秋放在地上。
“你快来看看这小子,怎么好像丹田碎了啊?灵力散得稀里哗啦的。”它语气有点惶惶。
“啊?丹田碎了?!”
众人一片哗然。
武学先生大步走近,刚要去摸人脉门,已是半昏迷状态的容秋却抱紧手臂,死死护住双腕。
“去……去甄师……”他面如金纸,断断续续地说道,“药……药庐……”
“——嗡!”
远在因果课教所,颜方毓怀中灵璧一震。
能有他通讯气息的并不多,能披星戴月时还给他发消息的,恐怕也只有那只小兔妖了。
颜方毓悠然取出灵璧,见发消息的并不是容秋。
但内容却与他有关。
甄凡:“小秋小产危险速来”
第080章
颜方毓星夜驰来, 袍披满身寒气。
他到药庐时,无关人等都已经被甄凡故意打发走了。
后者与颜方毓打了个招呼,紧接着便极有眼色地钻进隔壁屋给人煎药去了。
于是房间中只剩颜方毓自己, 和伶仃躺在床上的人。
小兔子昨夜落荒而逃时还那么活蹦乱跳, 如今却无知无觉地躺在这里。
打斗中沾上血与灰尘都已被清理干净, 于是更显得榻上人面色苍白, 昔日红润的唇瓣毫无血色。
颜方毓也紧紧皱着眉, 一时之间竟觉得脑中纷乱, 不知如何作想。
小产。
这个昔日离他甚远,此时听起来亦十分诡异的词语, 冷不丁在颜方毓心头砸出个呼呼漏风口子。
来时路上颜方毓便已打扇算出来龙去脉。
剧烈运动加上灵力枯竭,放在寻常孕妇身上便已有极大的落胎危险,更别提是孕在丹田的雄兔修。
颜方毓一时间迁怒于伤了他的闯塔考验, 一时间又愤小兔妖怎么这样拼命。
虽被拘于对方身边,但大抵是因为容秋还未有折腾人的孕期反应, 颜方毓对于他腹中小崽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零星的一点,还是来自于容秋本人。
颜方毓想到小兔子是多么在意自己还未出生的小崽, 以至于孕不足两月就开始努力攒钱, 为将来做准备。
若知道自己满心期待地小崽就此流产,他该有多么、多么地伤心?
想到此, 颜方毓的心不知为何也有些坠痛,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容秋身上。
小兔子永远舒展的眉心此时紧紧皱着。
颜方毓想,是因为身体疼痛, 还是失去意识时便已在难过了?
浓烈的情绪如海啸轰隆拍岸,连番几轮终于缓缓隐去。
而退潮后, 颜方毓竟又开始有些茫然。
他茫然于自己。
扪心自问,他是否也在这种对小兔子似真似假的撩拨中, 得到了真正的趣味?
当看见小产的消息时,是否也有一瞬的慌乱?或是失去腹中小崽的失落,乃至是……痛惜?
是不是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刻,这只小兔子的喜怒哀乐,便与他紧紧相牵了……?
榻上的容秋忽然抖了下睫毛,似是不太安稳地动了两下脑袋。
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回答,颜方毓却还是坐在他身边,语气微急地问道:“怎么了?你想要什么?”
容秋张开嘴。
颜方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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