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滚开。都怪你。要你管。雄父死了。雄父死掉啦。你那么开心。要你管。你这个变态。”他的指责是一个一个短语,混合着哭声和呜咽,猝然数拳打在禅元的心房上。
啊?
哭了。等一下!
真的?哭了?
禅元吞咽下口水,难得慌张起来,他伸出手戳一下恭俭良的眼泪,温热咸湿的水珠还没有稳定。恭俭良的手率先打下来,雄虫的力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打几下无伤大雅。
禅元勉强避开,鬼使神差将眼泪凑到嘴边,尝了尝。
哦。真哭了。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去。他以为自己会乘胜追击,脑海里冒出无数分析的话术和策略。
然而,在直视恭俭良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哭起来也好好冲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有个巨大的秘密。
他还在蛋里时就记得一些事情了。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会哄他睡觉,还会给他读一些可可爱爱的小故事。
小扑棱可喜欢对方了。他那时候什么都不会说,但本能围绕那股气息转来转去,偏偏雄父还要和他抢。
“嗳。”雄父又和他抢了。
还在蛋里的小扑棱委屈地想要哭,还没等金豆豆掉下来,那股温柔又舒服的气息缠绕在蛋壳上,精神触角温柔揉揉他的脑袋。
“呜呜。”小扑棱乘机哭一下,换来更多的抚摸,以及一整天的精神触角抱抱机会。
他好喜欢这个精神气息哦。
带着一种暖烘烘、甜滋滋的味道,又给人感觉很结实,很安全的感觉。
“真是个健康的好孩子。”偶尔那根精神触角里会传来一个雄虫说话的声音。他总是很轻,声音和语调都像纸一样,稍微用力就要碎掉,“要好好对待雄父知道吗?”
“?”可是雄父现在还跟自己抢精神触角呢。他都那么大了,明明不需要了。
似乎感受到幼崽的困惑,触角那边传来叹气和安慰,“雄父只是想自己的雄父了呢。宝宝的份不会少哦。”
小扑棱还是个蛋,但权衡之下,觉得分给雄父一点也没关系吧。
毕竟雄父再贪心,也不会全天和触角待在一起。
“唔。”
“真乖。”声音夸奖他,“要不要和祖雄父学说话呢?祖雄父会很多种语言哦。”
”嗯。“
“真棒。”声音从来不着急,也不会忽视幼崽的需求,“祖雄父先教你说‘爱’这词吧。破壳之后,要好好爱雄父,爱雌父,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哦。”
“唔嗯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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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心实意哭泣的恭俭良, 就像是一道柔软咸湿的小软糕。不同于先前那种伪装表演出来的情绪,此时此刻的他无论是眼角的红痕,还是胡乱擦拭后红彤彤的嘴唇, 都给人一种融化的错觉。
禅元无法抵挡这种致命的诱惑。
尤其是想到前一刻, 雄虫还强硬用各种手段殴打自己, 此时此刻却因为自己的话语痛哭流泪, 像被强行掀了个面的刺猬,被迫将柔软的肚皮露出, 任由敌人在上面垂涎。
太美味了吧!
禅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身体上的不平静, 他凑得更近一些。可他只要靠近, 恭俭良就用手臂胡乱打着他的肩膀和脸, 连敲碎的那只腿都用上了, 一脚踹在禅元的小腹。
禅元反手就是抓住。他吞咽口水,强迫自己不要现在立刻舔上去。此时此刻对于一个纯种色胚正是最美味的时候:要慢慢地讲究一点把恭俭良最后一层尊严都彻底扒下来,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要从这一刻开始将恭俭良彻底掌握在手心。
因此, 这点倔强和挣扎极为美味,也极为珍贵。
“雄主。”禅元凑上去, 半个身体压在恭俭良身上。他的脸压在下方,以一种仰视的姿势看待恭俭良,“怎么哭了?”
“滚。”恭俭良断断续续说着,到后面几乎不成词。他的嗓子眼里挤出的都是呜咽,泪珠顺着脸颊和指缝一直滑落到下巴尖,少数几个在脖颈上留下痕迹, 蔓延到先前厮打留下的咬痕上。
恭俭良道:“滚开。滚开。”
跟着禅元这么久了, 他依旧学不会任何骂人话。唯一长进些的“贱狗”在这种情况下也拿不出手。雄虫只能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 失去雄父的痛苦源源不断拍打着他, 绝望无助的悲鸣因此被挤压出来。
“别生气嘛。”禅元语气也稍微软一点。别误会他是真的安慰雄虫,在这一刻,雌虫只是意识到继续强硬下去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他温柔的语气就是缰绳和圈套,确定雄虫迈入其中后,缓慢地收紧。
“我不是讨厌温格尔阁下。”禅元道歉道:“温格尔阁下去世,我也很悲痛。他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柔——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他的小孩。”
你像沙曼云。
你这个私生子。
果然。恭俭良猛然抓住自己的脸,他的指甲掐入肉中,差点要留下痕迹,整个人爆发出痛苦的挣扎,像是和禅元的话对抗,又像是在扑腾上空某个存在,“不是……不要过来。我不要,我不是。”
他猛然站起来,却忘记自己还断着一只脚,还没站稳就跌落到禅元怀中,被禅元牢牢地顶住腋下。
“好的。你不是,你不是。”禅元将恭俭良抱入怀中,他能够感觉到雄虫的眼泪擦拭在自己的衣襟上,透过薄薄的衣服灼烧自己的胸口——这个时候常人要说什么良心痛苦。他根本不会有类似的内疚——禅元只觉得整个人烧起来,他怀疑恭俭良就是上天派来的一把柴,每一次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就能燃烧起他无穷无尽罪恶的邪念。
他真的很喜欢恭俭良。
不是喜欢这幅皮囊,而是喜欢他的扭曲、他的癫狂、他的绝望。
当然,他最喜欢的一项,还是恭俭良的美色。
被温格尔阁下一点一点教育出来的人性和礼仪,混合着他那杀人魔雌父带来的基因里对血和死亡的渴望,偏偏又夹杂着不多的爱意和迫切的渴望,像是从道德边缘努力长出来的求救之花。
毫无疑问,这是美丽的。
也是痛苦的。
禅元将恭俭良紧紧拥抱在怀中,他不敢在这个时候亲吻恭俭良,他害怕自己过于兴奋的脸暴露全部的想法。到了此刻,他唯独用手轻轻拍打雄虫的肩背,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雄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对吗?”
“滚开。”恭俭良似乎从自我幻境中离开,他闷声道:“雄父死掉了。”
“但雄父永远爱小兰花。对吗?”
“不许你说这个名字……不许你这么叫我。恶心,变态……不许你这么喊我。”恭俭良曲起手肘,疯狂捶打禅元的脑袋,可他实在太饿了,又痛哭一场,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禅元轻而易举将他双手拉高钳制在一起,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慢慢啄掉雄虫脸上每一滴泪珠。
“我要和你离婚……呜呜呜我要、离婚!离婚——”
“不准。”
“所有钱都是我的。都是雄父给我的。我、我一点都不留给你。扑棱、小扑棱也是我的。”
“不准。”禅元伸出舌头亲吻着恭俭良,“小扑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恭俭良开始尖叫,似乎这是一种应急措施,当他无法面对事情,当他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只有尖叫和哭泣。然而在一个真正的具有掌控欲的变态看来,这些失控都代表他展开的一切行为都十分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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