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扑棱。”小安静不敢大声说话,他抽噎着,话都含含糊糊,凑向自己熟悉的同伴。在此时此刻,他感觉到面前的养父不是养父,而是一种缓慢褪去外衣的怪物。
一种剥离出人格,完全陌生的怪物。
好想。
好想杀人。
好想好想好想,还没有完全疯掉的想要杀人。
恭俭良无法遏制地想着。他的视线紧紧黏在电影上,他完全记不住电影的情节,只觉得主角每一次攻击和羞辱都如此地无力,如此令人感觉到火大——如果是他,如果是他,如果是禅元站在他面前。
如果是禅元。
恭俭良眼皮沉重,黏腻之后,他的手指终于产生了一丝痛意。但不是火辣辣的痛意,而是一种冰冷的刺骨感,翘起的指甲随着剐蹭的动作,更深进入到肉中,指节稍微的触碰反而令人清醒。
我还没有疯掉,怎么会疯掉呢?最近都好好的。不对。恭俭良胡思乱想着,饶是他也没有办法理清楚这次又是为什么有这种状态。他感觉到巨大的沮丧,手腕发出狠狠遏制住后才有的颤抖。他像是一棵嫩树,被人拽住一截枝丫猛烈摇晃,整个身体随之左□□斜起来。
不知道想什么。
禅元。
但是好乱。为什么会有这种状态呢?
“雄父。”恭俭良听到扑棱的声音。他抬起眼,却发现眼角有些模糊。在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判断自己又是怎么了。他只能模糊听到安静的哭泣声、扑棱镇定喊人的声音。
杀了扑棱吧。
不对,扑棱和雄父长得——恭俭良脑海中终于想起来了。一根久久没有奏响的琴弦崩开,上面聚集的灰尘飞溅之余,也呛得人一身狼狈——恭俭良这才发现自己好久好久没有回忆起雄父来了。
他忽然地想念,比杀人更加疯狂的思念,忽然在这个无所事事的观影时间里砍向他的神经。他毫无征兆地呆滞,脖颈僵硬,躯体化宛若暴风席卷他的每一块骨骼与肌肉。
要做点什么吧。
可是应该做什么呢?
杀人的话,又要杀掉谁呢?扑棱最像雄父了,安静是蝶族,支棱最闹腾,禅元……禅元、禅元身强体壮、禅元有手有脚、禅元跑得还快。禅元。对,他可以……可是杀掉禅元。
恭俭良不安地环抱住自己,电影依旧在放映,那些凄厉的声音张牙舞爪,光影惝恍,受害人被丢在笼子里,肢体与血迹飞溅在墙上。
红彤彤的。
杀掉禅元。杀掉禅元。杀掉禅元的话,他后面十几年远征要怎么办呢?
他要一遍一遍陷入到这种“不知道猎杀谁”的痛苦中?还是有一天对幼崽们下手?不!恭俭良抓着自己的脸,自己的头发,他狠狠揪着。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他需要疼痛,在给予别人疼痛能够给他带来愉悦,而给自己带来的一切疼痛能让他愤怒。
哪怕是他自己让自己疼得。
“我不要……不要和他一样……”恭俭良低语道:“明明都好了。都不出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该死啊。”他一脚站起来,踹翻靠近的一切东西,播放电影的通讯器也被他踹在地上。
光影中飞溅的血呲到他的脸上。
直到灯亮。
逐渐淡化。
“雄主。”
恭俭良听到禅元的声音,低下头,他的雌虫正满脸期盼地望着他。周遭一片乱哄哄的,沙发侧翻,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打翻了,水也泼得满地都是。禅元却直勾勾看着他,对他伸出手,展开怀抱。
“我来亲午安吻。”
“哼。”
“宝贝。”
恭俭良蹲下来,他仔细注视着禅元的双瞳,确认里面只有自己一个雄虫后,满脸不高兴在禅元唇珠上点了一下,“哼。”
亲完了。
接下来就要收拾房间了吧。臭禅元。阿啦啦啦丑禅元。恭俭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小孩子,从离开雄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应该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可在禅元的呵护下,他好像又是一个笨拙的小孩子。
恭俭良看着禅元蹲在面前给自己包扎手指的样子,生气又不是自己在生什么鸟气。忍不住抬起脚踹了禅元一下,“哼。”
现在怎么不多亲了!
禅元是不是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了?恭俭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他的注意力一旦从杀人上转移,便得到了片刻舒缓,脑内叫嚣的杂音被无数更加吵杂的想法占据。
想要杀人。杀谁呢?禅元吧。
可是禅元死掉就没了哎。远征还要好久的。
那就把禅元揍一顿。反正禅元喜欢挨揍。
现在没有理由——
“你。你为什么就亲一下?”
没有理由?没关系。恭俭良清楚禅元有一个优点,就是在涩涩方面不要脸。他也可以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舒服一点又算什么呢!
抓抓禅元的错处,就能揍禅元一顿,让自己缓解下想杀人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划算!
恭俭良给自己找好充分的社会理由后,理直气壮,也不害怕被惩戒处关小黑屋了。他多踹禅元两脚,撒气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了!”
禅元:?
雌虫看看自己胸口的支棱崽崽,再看看面前发癫的雄虫,很想说偷吃的人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小蝉。
恭俭良却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已经开始兴奋寻找武器,“我就知道。我要杀了你!”
远征十几年,他还要揍禅元十几年呢。
要不……今天就打得轻一点?或者今天揍个爽,后面几天给禅元随便亲?……禅元的意见?禅元左右都能爽到,他的意见不重要。
恭俭良左思右想,找到铁质的短勺,为自己的逻辑打满分。
作者有话说:
禅元:逻辑很好,以后别逻辑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5】
刺棱并不觉得流鼻血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这些天跟着雄父到处瞎晃悠,幼崽已经看见无数面对雄父自动流鼻血或被雄父揍到流鼻血的雌虫叔叔了。
呀。我果然是最像雄父的崽崽。
小刺棱还有闲工夫自夸自卖,他看着面前几个雌虫叔叔胡乱擦着鼻血,团团将自己围住,一点都不害怕。
“小宝贝。”
“不是小宝贝。”刺棱严肃纠正道:“宝贝是雄父。刺棱就是刺棱。”
家里,雌父可认真对自己说过,“宝贝”是专属于雄父的称呼。他和两个哥哥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打扰雌父雄父交流感情锻炼身体。
“好好好。刺棱宝贝。”
“不是刺棱宝贝。”刺棱不得不继续纠正醉醺醺的成年雌虫,“是刺棱。”
“好吧。刺棱。”雌虫们蠢蠢欲动,询问道:“你雄父是几号?嗯?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这呢。”
刺棱想不起来雄父的警号,如实道:“雄父和叔叔们出去了。”
几个雌虫一顿激动。果然崽雄父就是会所里的雄虫。要知道,来这里找乐子的雌虫雄虫,一部分是互相玩,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一起玩不可描述的事情。
既然都是玩,谁不喜欢找漂亮的呢?
众人盯着面前崽子漂亮的脸蛋,哈喇子都掉下来了。
“不走了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
“童车太无耻了,不过成年还是可以商量下的。”
“我决定了。管他是什么黑户雄虫,还是什么走婚雄虫。这崽的雌父,我当定了!”
“我先,我先。”
“放屁,钱我付的。我先。”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勇者甚至跑去教刺棱写作业,未遂,随后选择直观又简朴的讨好方式:给小孩买买买!
于是。
当恭俭良满载而归,推开门的一刹那,房间里倒吸凉气的声音直击他的耳膜。
埋在冰淇淋、奶酪、布丁、水果和各种高档零食里的小刺棱,以及围坐在孩子周围的几个醉醺醺的色鬼皆是目不转睛盯着恭俭良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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