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俭良惊惧地叫起来,“你给我打了什么。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梦。
这是我的梦。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无论是镇定剂、肌肉舒缓剂,还是那种不堪入目叫雄虫发(情)的药,恭俭良都不想面对。手铐与床头发出的摩擦声,尖锐到与他的嗓音齐平,脚踝上的铁链哗啦啦响动,像是雨点鞭打着一切。
荒诞。
又可能是现实。
身体开始变热,忍不住张开嘴喘息,明明口腔里还有唾液,可嗓子永远是干燥的。恭俭良扭过头,闭上眼,却又被禅元拧回来。
“不。放开。变态……唔。”
恭俭良咬紧牙关,可惜要害处被禅元握住,没一会儿便发出可爱的声音。
“我说过很多次。温格尔阁下已经死了。”禅元平静的声音,与他不安分的动作相得益彰。那些现实中迷离的乐事,距离恭俭良越来越远,反倒是这种残酷而理智的状态,无限地与禅元重叠在一起。
“你为什么还要去想他?”
“不是……松开。”恭俭良抬起脚,抵住禅元的腹部,猛地发力,“你没资格说他。滚出去!滚出去!”
禅元一把握住他的脚踝,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没资格。我是以被你害死的虫蛋的雌父名义质问你。”
“什么。”
“为什么把他弄丢了。”禅元自顾自解释道:“你不用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我说了很多遍,你都不会听。因为你这个人自私自利,你心中从没有把我、把扑棱、把老二当做一家人。你心里只有夜明珠闪蝶家,只有你那个活该病死的雄父!”
“你说什么。”恭俭良觉得这不可理喻,他想要抓住自己的脸。其实很多时候,这个动作有发泄之外的意义——恭俭良想要挡住自己这张漂亮脸蛋,在情绪爆发之际,他不希望自己失控太多,或者面无表情地对待一些事情。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的理智总是斗不过他的情绪。
“你疯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就是我的一个梦境,是假的。假的!这件屋子的存在就说明,你是假的假的……你和我说什么虫蛋丢了。他好好的,我告诉你他好好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好。”
恭俭良开始语无伦次。
他清楚自己在崩溃,他无法阻止这种崩溃。
“不许你那么说雄父。不许你这么说他……你禅元算是什么东西!你还说我自私自利,什么好处都是你拿了,你现在和我说自私自利。你才是最自私的混蛋。你什么都想要,你什么都占了……你。你。”
这是梦。
这是梦。
这是——恭俭良腹部发力,手铐把他的手腕勒出血痕。巨力之下,手铐锁链从中断开。他翻身勾住禅元的脖颈,坐在他的胸膛和腰部,用随手可见的枕头死死压住禅元的脸。
“给我去死。给我去死。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他看着禅元在自己手底下一点点挣扎,手与脚抽搐般弹射,大力拍打,到最后死死弓起脚背,十指抓紧枕套,变得冰冷僵直。
不是真的。
恭俭良缓慢地松开手。
癫狂的表情被水泡开,氤氲而惬意。“哈。”
他抓住胸口,眼泪无法遏制地掉下来,“禅元。”
嘴角在咧开大笑,“禅元。哈哈哈禅元。啊哈哈哈哈禅元。”
杀人的感觉……好棒啊……
他半俯下身,居然还有闲心去想,在现实生活中如此做,禅元一定会在临死前再高潮一次。
“禅元。”恭俭良的嘴唇触碰到冰冷。他闭上眼睛,穿透那双唇,坠在枕头上,“我有点理解沙曼云了。”
杀人与杀死动物,存在不同。
而杀死寄生体这种敌人,与杀死带有社会属性的自己人,又是不同。
“可是。你和雄父一样啊。”
恭俭良低声长叹,“杀了,就没有了。”
这年头,变态也不好找啊。
*
禅元怀疑,有人自己的队伍里搞变态批发。
“你是怎么想的?居然和那么多雄虫搞一起?”
“很简单啊。我只是出于公平呀。”甲列和诺南一边走,一边分析心得。他们两个毫不避讳队伍里另外二人,高谈阔论,“你想为什么我们的社会允许一雄多雌、一雄一雌制度,而不允许一雌多雄制度?”
“……当然是因为雄虫太少了啊。”
“有道理。但我不认同。”甲列义正言辞道:“我觉得现代虫族就应该搞开放式婚姻。现在这种婚姻制度,简直是对雌虫的歧视,是赤裸裸的双标。”
诺南若有所思,感觉脑子被点化了,“嗯。说得有道理。我一直觉得雌虫和雌虫不能结婚,是法律的缺失。”
禅元快听不下去了。
他真怕这两个人在队伍里龙场悟道,原地升级,开发出更超前的行为艺术。
“我觉得,应该开放虫族和其他物种的婚姻。”伊泊抱着自己的宝贝枪,恋恋不舍,“例如枪。”
“你可以直接去申请成为军火商。直接开一个机械夜总会。”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你们觉得在□□装一把机关枪,怎么样?我觉得战场上拉开裤子,乘其不备,将敌人扫射是个很好的画面。”
“哇。这也太刺激了吧。”
禅元:“……你们都给我闭嘴!”
什么鬼?前两个往小了说,叫私德不端。可伊泊,你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一板一眼的冰山酷哥吗?是酷哥就不要随便往自己下半身改装设备啊。
如此强压之下,禅元觉得自己爱好漂亮雄虫,也不是特别嗜好——对比三个各有千秋的队友,顶多是小试牛刀。
“找到恭俭良后,我们就去找那三个雄虫说的‘未成年’。”禅元强行把话题拽回到任务上,命令道:“都给我收拾好,特别是你诺南,不准随便和寄生体搂搂抱抱!还有你,甲列,我特别说明一下,那个是未成年。”
“哦。”
“哦。”
漫不经心,有气无力,雌虫们失去八卦的话题,顿时只剩下无聊的赶路。
他们走了半个小时,一直在房屋里打转,怎么也看不到出入口,随即停下来商量起来,“不对劲。”
“走来走去就是那几条路。”
“先用炸弹。”
“我用精神力扫一遍。”
他们动作很快,诺南指明方向,伊泊配置武器,甲列找建筑最脆弱的一点,禅元负责给这三兜底。四个人和推土机一样,刷一层过一层,一直走到地下第七层,看见墙上七零八碎的刀痕,意识到不对。
“恭俭良。”
禅元找到房间,悄悄推开一条缝。恭俭良正迷糊着,还沉溺在杀死禅元的快感中,没回过神,转眼就被人抱住,腰搂得喘不过气来。
“干嘛……噫,干嘛干嘛干嘛。”恭俭良真没清醒过来,脸上脖子上被禅元亲得都是口水。雄虫一把子起床气全点着了,拳头巴掌呼在禅元身上脸上,最后怒而把人踹开,“变态。干嘛!”
无缘无故扑上来亲他干嘛?
梦里杀人的余味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虫蛋:你们知道我在干嘛吗?
——*——
最近卡文去看《监狱记事》了。果然,自己做的饭自己吃好香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恭俭良抬手将禅元爆锤一顿。
才睡醒的小雄虫力气不大, 顶多给禅元脸上添加几道淤青,多几个爪印,无伤大雅。
在禅元经过洗涤的心灵中, 这种死不了、无法持续刷新三观的事情, 统一划入“洒洒水”的小事范畴。
他一边挨着恭俭良的暴揍, 一边把恭俭良头顶、耳朵、脖颈、后脖、手心手背全部亲一遍。要不是恭俭良一脚踩在他脸上, 把人给踹出去,禅元还得亲亲可爱雄主的脚背, 表示自己感受到了人间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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