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萧玄霁这儿并非突破口,背后那人只能选择改道而行。从旁人手中集合残图拼凑成全图,可惜又在定安侯府这儿碰上了钉子。
不仅没能拿到图,还趁机让人取出了宝藏壮大势力。
但钟家的人显然不知掩日神宫全图的存在,否则不会被近似的龙骨图蒙骗。
也就是说,那些世家根本就只知侯府和萧玄霁手中有图。侯府失利,矛头便直指萧玄霁。
但实际有人知晓更多的情报,背着这些世家暗中集齐了残图并设下重重迷局将人引过去,这人位高权重且定然能直接接触到当年的老皇帝。
甚至于还是泄露掩日神宫图消息的人,只是刻意藏了一部分。
桩桩件件,几乎再次指向符至榆。
这人就算不是唯一的主导者,也定是设局人之一。
但相府和大照朝廷也是利益一体,符至榆这行径,和自取灭亡没什么区别。
这人的目的...果然不是区区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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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换好衣衫已经两刻钟后,越翎章这府上当真是哪哪儿都挂白,包括柜子里一排衣袍。
这颜色布景,像极了在服丧。年年岁岁终日如此,看来还是始终不曾走出那场大火的阴影。
思及当年亲眼见着的画面,段星执微不可察摇了摇头,大步朝门外走去。
第117章
他走出院子,便察觉不远处墙根靠着的身影。顾寒楼抱着绯离,大半个身形隐在阴影处,低头不知在发什么呆。直到他走去跟前才愣怔一瞬,迅速半跪在地。
“见过主子。”
“起来吧,你...” 段星执话刚出口,就被递来跟前的一个小瓷瓶打断,“拿到这东西的解药,他们便能离开齐鸦阁为您效力。”
白色小瓷瓶夹在指间轻巧转了一圈,段星执反手将其握进掌心:“陈祉便是以这东西控制你们?”
事已至此,他相信顾寒楼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顾寒楼沉默片刻道:“起先不是,后来才是。鹭印如今苟活二百余人,其中三十人效力于齐鸦阁。剩下的人大多是这些人亲友家眷,被陈祉喂下了此毒,自此不得不留在阁中。”
“起先不是?” 段星执诧异低喃一句,见人缄默不言神态,也不再多问,“等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你的同族如今在齐鸦阁处境可有凶险?”
最重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一些或许存在创伤上的往事不提也无妨。
顾寒楼轻轻摇头:“陈祉只会以为我死在了鱼戏池中,犯不着迁怒他们。何况把柄在手,他们也尚有用处,一时半会应当性命无虞。”
“安全就好,我尽快将解药寻来。” 涉及药毒,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起请教城郊养伤的秋沂城。不过这样一番下来,他欠下的人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回自己院子呆着吧,在府中时不必时刻跟着,有事我自会命人唤你。”
段星执刚越过人,手腕忽地被人轻轻握住。不解回过头时,对方已经倏然将手缩了回去,退开半步低头道:“还有一事。”
“说。”
“若是拿到解药,如今效力于齐鸦阁的鹭印族人都可肝脑涂地任凭差遣。但剩下的那些人,多为老弱妇孺,能不能放他们离开。”
“你为何觉得我就不会像陈祉一般,继续以毒控制他们迫使你们听话?” 段星执笑了声,低眸看人,眼中情绪极淡,“哪有什么比命脉掌控在手中更为安心的。”
顾寒楼应得很快:“以主子之能力,没必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更相信他亲眼见到的本性,否则在鱼戏池中,没必要选择留下来替他上场。
若是心再狠一些,当时最稳妥的选择是直接以这秘密做交换替他解开内力封锁,然后在外头等着他自行逃出来。
如若失败,也大可找出解药后再将鹭印残部利用为手中刃,根本无需为他以身犯险。
“我可不吃这套。”
段星执笑了声合扇敲了敲人肩,他确实不打算用毒要挟。御下手段多不胜数,唯有此种过于下作,实为不耻。但现在这个时候,暂且没有告知得一清二楚的必要。
“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告诉你如何锻造绯石。”
刚走出半步的人蓦的再次停住,回眸望去。
顾寒楼仍是微微低头,一字一句清晰道:“大照军队当年踏平鹭印,掠走了所有绯石矿建造绯石武库。但时至今日,绯石这一韧性奇高的铸兵原料仍未大面积使用。其原因之一,便是若按照寻常铜铁的冶炼方法来铸造,绯石只会变得极脆,根本不能作为兵刃,更不必说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段星执负手站在原地良久,末了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快就将这样一张底牌相告,你倒真不怕我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
他笃定这事没有更多的人知晓,否则一个活在传闻中的掩日神宫都能让萧玄霁被折磨成那番模样,更别说实实在在存在的绯石武库。
不过这样一来,绯石武库中的兵刃原来实际只算是半成品么,亦或者根本只堆放着原料。
难怪鹭印灭族已久,绯石矿被抢占多年,他如今见过的由绯石铸造的兵刃似乎也就顾寒楼带着的这把横刀。
思索间,段星执倏然自人腰间抽出长刀抬手横在眼前,淡粉色的刃身在阳光下泛着细碎微光。
“这就是绯石?”
“是。”
“怪不得能起贪念。” 早就不是头一回见这刀的锋利轻巧,他低喃一声,很快将刀还鞘,“好,我答应你。”
绯石铸造之法,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正想命人退下,冷不丁察觉对方不知何时抬起头来,目光始终停在他身上。
“...还有何事?”
似是察觉逾越,顾寒楼再次低下头去,缓缓摇了摇头:“无事。”
“下去吧,好好养伤。”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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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随意走走都能见到越翎章,今日却是绕了大半个侯府都不见人影。好不容易碰上路过的管事,才得知去向。
“侯爷今日应在后山呆着,公子您若有要事,不如等等明日?”
纵然他不是什么刨根究底的人,乍然闻言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他怎么了?”
“也没什么...据说只是看看风景。每年今日侯爷都会跑去那边独自呆着,从来不许任何人打搅。” 管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半晌,又道,“您若是实在急着求见,就在枫林那边等着吧,午时左右他便出来了。切记,莫过枫林,否则别怪小的没说清,惹怒侯爷恐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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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的枫林绿意盎然,段星执被人领了过来,依言在林中有限的区域游逛。
虽说确实有几分好奇越翎章跑来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山头呆着做什么。但既然管事已经事先叮嘱,他自然不会闲得慌跑去踩人底线。
枫林景致不差,风清云净,漫步其中心旷神怡,算是个闲逛的好去处。距离午时不过半个多时辰,正好在其中随意散心打发时间。
只是过了不足两刻钟,身后蓦然传来残叶被缓缓碾过的声响。
两名黑衣暗卫不知何时出现在枫林尽头。
“公子,侯爷请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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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零零的乌金色轮椅停在山崖边很是醒目,越翎章头也没回,嗓音懒懒散散听不出什么情绪:“难得见你主动找我,还是在后山这块罕无人迹的地儿。”
段星执走上前去与人并列,闻言微愣:“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管事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越过枫林,身在别人家的地盘,他自当遵照,而且似乎也没见着有旁人上去通报。
“你没察觉在枫林中踩到了什么?”
“枫林...” 被人刻意提及,他忽然有了点印象。
似乎是某种细线一样的东西。一开始以为是某样机关,只是踩上去时,未见到任何陷阱,便也不曾放在心上。
“那些线?”
越翎章无声笑了笑,随即指了指不远处挂着的铃铛,铃铛尾端连着的正是一截长不见尽头的细线:“是啊,哪怕平日,我也不喜欢有人靠近后山半步,索性让人设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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