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保护的滋味...实在不赖。
第139章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气,但很快被夜风吹散。
段星执面无表情合扇,垂眸扫过四周满地横尸。
接连处理两波人马,衣摆依旧干净如新,只有飘散的发尾不慎被溅上几滴污血。
他其实不太喜欢见血,只是架不住这些人围攻之际源源不断的污言秽语惹人烦心至极。
以及...不知何时再次潜来附近的不速之客。
今夜是彻底没得睡了。
“出来吧。”
月华倾泻,替中心唯一站着的人镀上一层清浅银光。负手站定的青年长睫微垂,嗓音淡淡,根本懒得抬头。
即便是蝼蚁,处理多了也会累的。
但愿这是最后一批不知死活的废物,随着屋瓦踩踏的声响,十名黑袍人悄无声息落下自四面八方围成一圈。
段星执随手开扇,不欲废话正准备先发制人。目光忽然瞥见来人外袍上绣着的腾蛇纹,神色一顿,原本散漫的姿态终于端正了几分,轻缓勾唇:“恕雪台?”
又是这神出鬼没的组织...莫不是从岷州就已经盯上他了。
不过他们两方的目的完全相悖,岷州易主后,派人来解决他这个碍事者也合情合理。
就是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跟踪得如此紧密。
这回来的人比起已经倒下的那些显然要强得多,他话音刚落,数道银白刀影乍现。
段星执轻巧侧身避过擦颈而过的短刀,反手合扇重重一劈击断另一方的长剑。眼见两道身影鬼魅般同时闪至两侧,毫不犹豫一脚踹向正前方。
与此同时,两道剑势自头顶袭来。他就势一个凌空翻转,躲开脚下横扫的力劲,不忘开扇横在眼前。
刀刃摩擦扇叶发出刺耳声响。
趁着对方几击落空的空隙,段星执顺势向后一仰,扇面微压在掌心旋转一圈,直到扇尖直直对着身后。
眨眼间几道暗器深深扎进土里。
“反应不错。”
可惜他身前的两人便没那么好运了,机关扇脱手只在刹那,尖刃极速掠过对方颈间。
段星执直起身瞬间,一手稳稳接住旋回的折扇,右手曲指成爪运功挡在身侧,刀刃自此再不能寸进。
围攻正中心的人波澜不惊看着前方倒下的尸身,眸光微动,并不急再出杀招。
一些寻常找茬之人杀了也就杀了,但来者既是恕雪台,他还在考虑是否该留几个活口。-
信手与剩余几人过上数招,他寻了个空档跳上屋顶,居高临下望着院中如今不再急攻开始有序防备的恕雪台刺客,已然打定主意只留下一名活口。
不过机关扇历经半个晚上,内藏暗器似乎已经耗尽。
段星执站在屋檐,低头颇觉意外地瞥了眼银白的扇子。
虽说有没有这么样出其不意的手段,对他来说没太大影响。但这情况,还真是有些新鲜。
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源源不断涌来的麻烦了。
眼下已近卯时,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天亮了。他不欲再浪费时间,刚准备再次动手,几枚暗器倏然自正对面袭来。暗处还有人?
这回攻来的暗器速度之快力道之重,远非院中那些人能比。
段星执矮身一避重新落入院中,眉心微凝,借着月光看向手背。那儿被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鲜血汩汩冒出。
他明明应该已经全数躲开,只是那数枚暗器中,似乎还夹着一道角度异常刁钻的偷袭。
不像同一个人出手。
可眼下情形容不得他思索太多,剩下几名恕雪台刺客已然趁机再次抽刀。还得打...段星执闭目轻轻吐了口气,不再管手上那点小伤。回身避让之际,脑中忽的闪出个念头。
下一刻,一只红甲虫被刻意扔了出来。不多时,尖锐惨叫声响彻院落。
其中一人捂着手臂神色扭曲跪倒在地,其余几人顿时骇然望了过去。
亦惹得始终安静缩在角落的两名同行者惊恐抬头。
段星执抱臂倚在木柱旁,指间把玩着个小金壶,若有所思看着黑袍下的躯体迅速痛苦蜷缩成一团。
这噬红虫蛊还挺好用,足脚勾破衣物划出伤口的瞬间便让人失了行动力。不过大抵红缠自己也没想到,饲喂的虫蛊能被用在自己人身上。
趁着虫蛊爬去心口的功夫,段星执握着小金壶正想将其捉回故技重施,冷不丁见着几人颤颤巍巍跪了下来。
“属下见过红缠大人。”
段星执:“......”
其中一人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低声补充了一句:“见噬红虫蛊如见殿下亲临,我等有眼无珠,不知阁下是奉红缠大人之命在此办事,还望恕罪。我们并未隐藏身份,您为何不早相告?”
当然是因为他也才知道。
这小虫子...竟然还能当红缠的身份令用?早知如此,他何必浪费小半夜的功夫和这些人动手。
不过...殿下?
这恕雪台的来头,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段星执扫过眼前跪着的几人,不紧不慢将红甲虫重新捉了回来:“你们上来便动手,何时给了我说话的机会?而且我奉红缠大人之命办几桩密务,本就不适合暴露身份。话说回来,你们为何会在这儿?”
“我们分部昨晚戌时收到召集令,前来归一客栈处置一名容色绝艳的年轻人。”
“客栈今夜入住的客人我们都挨个确认过一遍,其他人...怕是担不起召集令上的那番形容。”
段星执:“......”
戌时,那便是客栈老板娘青衣将屋子给他们收拾出来后。那这下召集令之人...当时定然在客栈中。
“召集令中没说为何要处置我?”
黑袍人摇摇头:“我等只是玄级,只需听令,从不过问。召集令向来只有名字,从不解释缘由。”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待我明日向青衣姑娘解释一番,大人便可继续安心办事。”
“...青衣?”
“归一客栈是恕雪台的驻点之一,您怎么...”
见人眼中终于浮起一丝疑色,段星执笑了笑,干脆打断道:“不必了,我亲自去找她。”
“是。”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刚有所松懈,便觉颈间一凉。
段星执从容不迫收了武器,抬眸看向不远处窗台。如果说青衣也是恕雪台的人,那晚间那会儿...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虽不清楚恕雪台内部级别,但能独自管理一间往来腥风血雨的客栈数年,绝非等闲之辈。
难不成客栈中还有比她高一级别的存在?
那天攻城时的偷袭者...昨夜的召集令,无不昭示着他已经成了恕雪台的眼中钉。
青衣的房间不出他所料,早已空无一人。段星执站在门边沉思片刻,干脆向客栈外走去。
既然恕雪台已经盯上了他,不日定会再次想办法找上门来。与其费尽心思主动追踪,不如安心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他和抚镇灾民,都算得上恕雪台的目标,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再次见面。
路理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紧张兮兮跟在身后:“你怎么会和恕雪台扯上关系?”
“你也知道这个组织?”
“他们盛名在外,天下人没几个不认识的。许多年前还来过岷州,带来了许多粮食,只可惜我不曾亲眼见过。若是能与他们也结盟,对安顿岷州稳定民心定然是...”
他顿了顿,悠悠打断道:“可惜了,我与他们有些私仇。”
“什么私仇?”
段星执迎着天际乍然泄露的一丝微光踏出客栈,回头看着人温和道:“有些好奇心,还是适可为止的好。”
望着不带一丝情绪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冷冽的漆黑瞳孔,路理心下一惊,骤然噤声。
他正想踏过门槛,一路异常乖静到毫无存在感,几乎让他有些放下防备的邀奴骤然牵了上来。
是他受伤的那只手。
“干什么?”
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他选择放任对方轻柔拉了起来。邀奴攥紧几根修长手指,低头凑近鼻尖嗅了嗅。下一刻,伸出舌头缓慢地舔了舔白皙皮肤上清晰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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