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毛猫摇头:“我不能反向追踪,但利用卜星之法追踪我,需借助引灵石。”
“我记得你不是能感应引灵石的位置?”
“我只能感应引灵石母石的位置,它现在被做成了观星卜算物件,要很近很近才能感应得到。”
他想起十年前夜探相府盗取引灵石的经历,不由轻轻皱眉。那样近的距离,几乎需在半里地内,条件实在苛刻。
不过总好过对窥探者一无所知。
“那眼睛若是再出现,记得告诉我。”
“好。”
段星执掀开被子,正想翻身下床,蓦然瞥见衣摆处露出的暗红。
“这是...”
外衫被平铺在床上,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那副以血画就的分布图,一时有些愣怔。
“掩日神宫容纳前朝重宝,启神宫者得天下。” 段星执弯下腰,手指沿着地图脉络轻轻划过,最后停留在天雍台的位置上,“这么说...天雍台下就埋藏着其中一座掩日神宫,但萧玄霁好好的摧毁它干什么?”
“符至榆、平瑜涉、观星台、寻星盘,窥天机...” 他思索数息,忽地唤道,“呆呆,你说的卜星之物,可是这东西?”
“是!” 焦毛猫挠了挠头,“但是他怎么会知道?”
“他甚至能看见你。”
“他是此方帝星,这里本就是他的主世界,能看见我也不奇怪。”
“...那你不早说?”
“他一直装作看不见我,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
段星执:“......”
他无话可说。
不过...单单能看到呆呆是不足以给他提供这样一道讯息的。除非,萧玄霁身边也跟着这样一个存在。
第74章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萧玄霁。
他随手将那件松石色外衫扔给了呆呆存放,顺便取下衣架上悬挂的素白锦衣。
这房间处处透着奢华不假,但目之所及的物什,几乎皆为白色。床被窗幔、杯盏笔砚,颜色出奇的统一,也不知此地的主人如何会有这样的爱好。
段星执站起身偏头看向右手轻轻舒展一番手指,摄魂的确还在他体内,但萧玄霁以针刺入他膻中鸩尾二穴,如今的确不太能感受到摄魂发作带来的不适。
只是此法等同于自封内力,一旦他再次运功,摄魂亦将卷土重来,难怪只能做延缓之用。
不过如此歹毒强韧的药性,当日秋沂城竟如此轻巧就替他解了,该说不愧是医者世家的传人么...就是不知那药丸究竟是何成分。
但能出手帮他解毒一次,再请其帮忙第二次应该也并非难事。还有钟家那边,他此番突兀离开,回去之后还得找个合适说辞,总之无论如何都不宜在此处继续耽搁。
他正欲出门,门外蓦然传来敲门声。
“是你?” 门被打开,熟悉的乌金色轮椅让他愣了愣,“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般失望,看来本侯不太受公子待见。哪儿做得不够好不如公子给我指指?美人之言,越某向来言听计从。” 大约是为适应轮椅,门槛早已被刻意推平,连接处一片平坦,越翎章懒洋洋向后倚着,慢吞吞挪了进来,笑道,“而且这里是定安侯府,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儿?原以为当日楼中惊鸿一瞥,公子姿容已是世间奇绝,没想到今日恢复本貌,更加摄人心魄。”
这人惯例的轻佻姿态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仍让他忍不住轻轻皱眉。
不过...
“定安侯府?”
他脑中蓦然浮现在当年那场大火中隐没的牌匾。
越翎章: “嗯?怎么了?”
...罢了,自小无人教习,长歪也难免。
心间才冒出的那点不快顿时便散了许多,再次望向人时情绪不自觉平和不少:“萧玄霁呢?”
越翎章把玩笛子的动作不易察觉滞了滞,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目光带着点别样的意味。非要形容的话...像极了长辈带点怜悯意味的纵容,没来由地让人心堵。
但一切不过是他毫无依据的揣测,解释也不知从何解释起,索性干脆视而不见,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眼中重新浮起笑意,散漫道:“不知道,大概是死了吧,我接到传信时过去便只在地洞中找到你一人。”
他一直都很好奇,萧玄霁那样的处境,究竟通过什么样的手段穿过防御如铁桶一般的定安侯府将信送来他寝居桌上。
“你说什么?”
帝王驾崩这种大事,身为皇亲国戚居然还能这番态度好端端地呆在宅邸里?就算和萧玄霁再不对付,也不至于半点表面功夫都不做。
何况...萧玄霁危急之际能传信给这看起来异常不靠谱的小侯爷,那两人之间至少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
“只是猜测,也没说他真死了。本侯常年呆在这宅子里,若无要事几乎不外出,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只依信上内容将你带了回来,其余的与我何干。”
段星执轻轻摇头,面对君主持这般态度,这两人之间就算并无死仇,关系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他暂且没心思理清这两人的纠葛,绕过轮椅大步走向门外:“不知就算了,有劳相救。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越翎章依然唇角带笑懒懒撑着额角,并不出声阻拦。直到数息后,院中传来一道浅浅质问声:“侯爷这是何意?”
段星执负手而立冷淡看着眼前一幕。
院外约五十米处,两排持枪带甲士兵严阵以待,将整个院落围得严严实实。
乌金轮椅慢悠悠晃了出来在人身后停住:“公子智武双全,唯恐一不留神看不住,就只好多请些护卫前来了。”
“侯爷这是想软禁的意思?”
越翎章笑笑:“谈不上,并非刻意想将公子拘着,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体内摄魂解开之前,我不能放你去外头乱跑。”
段星执侧目瞥人一眼:“只是因为这个的话,我有位朋友或许可解摄魂,此番离开亦是准备寻他,如此可能放行了?”
“能解摄魂的奇人?” 闻言,越翎章姿态略微端正了一点,但仍是像没骨头一般靠着,定定抬眸看人,“公子若是去见这朋友,能否为本侯引荐一番。毕竟这似毒非毒的东西在江湖中名声如雷贯耳,这么多年来,受摄魂迫害的人不在少数。诸方势力花费二十余年广罗天下医者,也没能找出破解的法子来。公子对那位友人如此有信心的话,不如直接请进侯府。届时既能解了公子身上的毒,又能让侯府欠个人情,再加上金银细软良田宅邸要多少有多少,简直一举三得。”
“公子意下如何?”
段星执不言不语,秋沂城的身份有些特殊。如今他们关系就算谈不上多亲挚,也不至于恶劣到贸然将人身份捅出去陷于不利之地。
不过摄魂难解至此他倒是没想到。
“十多年来,连一个研制出解法的大夫都没有?”
“没有。” 见人并不正面回应,还以为在担心届时他侯府恃强欺弱,越翎章撇撇嘴道,“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萧玄霁吧。”
两人认识了多久他不清楚,但能让萧玄霁找上他,关系可见一斑,虽说他并不觉得萧玄霁那个阴晴不定的疯子有半点可信度可言。
“我与萧玄霁师出同门,论年岁他比我大上几天。不过按照入门时间,他算是我师弟。若是不信侯府,总能信得过他吧,毕竟是他亲自传信让我将你带回来。而且,若是摄魂当真有了解法,以我那倒霉师弟的身份,也不至于在这十余年的时间被摄魂逼得人不人鬼不鬼。”
段星执微愣:“他生抗了十余年摄魂?”
难怪他借助帝星之体乍临此地时,萧玄霁的身体能差到那种令人心惊的地步。
这回换越翎章沉默了少顷。
片刻后,才恢复惯常笑意:“我还以为,你们算是朋友。”
他就说萧玄霁那样的天煞孤星,能让人避之不及就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如何会有两心相鉴的友人。毕竟多数人,对其都是欲杀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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