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如此巧妙设置在村口关隘处,站在上边四周敌情轻松一览无余,没想到村中竟然还有这等军事能人。
“大爷,敢问这些木台子是何人所设?”
“阿风教我们弄的,周边对我们村心怀不轨的人可不少,他帮我们打退了好几路想进村抢劫的人,让我们村集体搬来这地方也是他的主意。”
“阿风?”
这回是板车上的老妇搭腔:“李娘子在河边捡到的他,那时候好像才十三四岁,不过撞伤了脑袋,什么也记不起来了。随身带着的腰牌上有个风字,所以我们村里人就都这么叫他。”
历经一整夜,两人痛失孙女的心情俱平静了许多。
老人紧跟着感叹道:“他在我们村里呆了也快十年了,一晃真快啊,当初才这么点高。”
妇人:“说是十年,但哪次不是隔三差五的就跑出去,伤一好就跑。经常一年半载的不回来,问他什么也不说。哎哟,这几年还算好了。前几年回来次次带着伤,那血流得满地都是,给李娘子吓得哟。”
“那...他这几日可在村里?”
“不知道,阿风向来神出鬼没。只有他找我们,哪有我们找他的份。”
他只好作罢,这村里看起来卧虎藏龙,若是有机会他倒是想都见上一面。
-
“到了。”
见着生面孔,几个持着铁刀装束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少年顿时拦在他身前。
老人赶忙迎了上去将几人挥开:“自己人自己人,小兔崽子都给我让开,别伤着恩人。”
为首的那人还是直愣愣地梗在前头:“风哥说了,不许任何外人进村。否则要是引进了奸细,就像前几年那样,差点被人从村子里烧个精光。”
大病初愈的老妇猛的用杖子杵了杵地面:“睁大眼睛看人家穿的什么,段公子能跟前几年那贼眉鼠眼的小混混一样吗?村里又没藏金又没纳银,值得人家费尽心思跑来算计我们这破落村子?”
段星执安静站在原地,任由几人打量的目光从怀疑不解到隐隐的艳羡。
穿着他日常的衣衫行走在这世道有利有弊,弊处大抵便是有些高调,又孤身一人实在容易引来埋伏。
利处大约便是眼下,获得信任大抵稍微简单些。
不过有句话说错了,若这后头未加开采的矿山能得到确认,那以这村子的地势,还真是不亚于藏金纳银。
“说得好像也是...”
几名少年正想退开,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再次梗着脖子将他围住:“风哥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富家公子跑来我们这村里更奇怪,谁知道他藏了什么坏心思!”
“阿风又教了你们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真有坏心思犯不着和我们这村较劲,让让。”
明智地编撰了个卖种子商户之子的身份,知晓他只是前来探查地里情况的卖炭夫妇本就因孙女去世心情沉重,一时间更懒得同自家村里莫名犟上的后辈解释,一把拽过他走了进去。
“别理他们,走就是。”
这回几人倒是一推就开。
“那我们得跟着他,防止他起坏心思!”
段星执跟上两名老人,冷不丁听见身后压着嗓音的小声议论。
“他穿着的那是绸缎吗...我想摸摸...”
“就你那手,摸一把得给人干十年苦力。”
“那匹马真威风,不知道能不能借我骑骑...”
“哼,不就跟骑驴一个样。”
“那要是以后有机会借着了你不许碰。”
“不行!”
......
......
段星执:“......”
他怀疑这几名少年突然改口就是想找个借口盯着他,或者说盯着他这马。
-
一行人很快到了两夫妇破旧的木屋将板车平放固定在院中。
“公子,我们还得先处理囡囡的后事。您要是想见李娘子,不知能否等两日。”
“不急,安顿婉婉重要。” 死者为大,他自然不会急这一时半刻,当即道,“我在村中暂留几日,两位节哀。”
“我去给公子收拾床,” 妇人转过头,又忽地犹豫道,“但我们这就一间屋子,恐怕得委屈...”
大爷忽的一拍脑袋:“哎哟,怪我一时没想起来。这快两天了都没合过眼,公子累得厉害吧。”
“这么久了??那得赶紧去歇歇。”
妇人大惊失色,忙转过身,又想起什么一般再次回过身来:“公子不如直接去阿风的屋子住下?反正他也没在村里,那屋子常年空着。虽说许多年没人修,也有些破了。但李娘子偶尔进去扫扫灰,不脏,总之睡着肯定比我们住着的屋强。放心住他屋,我晚点去同李娘子说一声就行。”
段星执犹豫一会儿,依言点头:“好,麻烦了。”
“沿着这条路走,最尽头的那间就是。”
“婉婉怎么了!”
身后几个跟着的少年总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板车上的异状,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段星执看着几人聚在一块你一言我一语,问话间令两位老人又隐隐有抹泪的趋势,默默退出了小院。
-
阿风的屋子很好找,位于尽头处不说,还与最近的邻居隔了好长一段距离,挨着一条山涧溪流。
将马拴在门桩,他刚走进去便看出来屋子的确是年久失修久无人住,地板竹门皆吱呀作响。
不过里头如老人所说确实没什么灰尘,村中暂住而已,他也不可能挑剔太多,何况如今实在困得不行。
当即随意铺了床薄被闭眼躺下。
-
意识一片漆黑沉寂,一道微弱的脚步声夹杂着推门动静蓦然打破寂静。
面对危机本能的反应迫使他瞬息睁眼,反手握住放在身侧的折扇出刃直抵人喉间。
来人是位陌生的年轻男子,眉峰斜飞入鬓,双目狭长,神色淡漠冷肃。明明从未见过,莫名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
即便命脉被控,依旧负手站在原地,波澜不惊直直盯着他。
外头天色仍是亮着,不知是什么时候。但根据他如今依旧头痛困倦不已的情况来看,距离睡下没过去多久。
“你是谁?为何擅闯?”
“这是我的屋子。”
段星执:“......”
第123章
“你是阿风?”
“嗯。”
虽说他算是得到许可才进入,但这位据说久不回村的屋子正主或许根本不知情。
怎么看先动手的他都是不占理的那一方。想罢,段星执径直放下武器冲人歉声道:“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以为有匪徒潜入,冒犯。”
正想多解释一句他也并非擅闯私宅之辈,蓦的被人先一步出声打断。
“你这模样,是该警惕些。”
“还困的话,继续睡吧。”
说罢,头也不回走出门去。
徒留段星执愣在原地,困成一团浆糊的大脑难得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算是调侃还是调戏?
对方语气太过正经,以至于他根本不曾将其与一些轻佻行径联系到一块。
索性还是太困,既然是友非敌,他一时间也懒得计较,继续重新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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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外边仍是白日,房间依旧空无一人。
不知婉婉那女孩的后事如何了,到底是借住在人家村子,他不好太过冷漠。
但一路过来见多了人命如草芥,早就心如止水,他也从来不是容易沉湎于任何情绪之人。对于这萍水相逢的女孩之死纵然最初有些叹惋,但那抱憾情绪没存在太久,不多时便烟消云散。
刚坐起身便觉后颈一阵酸痛,睡了太久加之床板太硬...竟是有些落枕。
段星执蹙着眉按压了一番肩颈,看了眼简陋至极的屋子什么也没说。才踏过门槛想回老夫妇那边看看,忽然瞥见溪流边坐着的人影:“...阿风?”
谢沐风头也不回:“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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