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他总要借玄冰散之效将人伤势恢复。
不过那还魂小花还要半年才能买出来。
“你的伤势...”
话没说完,身后蓦然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段星执回眸微怔,看着只是安安静静抱住他便没了其余动作的人,迟疑片刻道:“你不生气?”
“我好像是该生气。” 顾寒楼低声道,静默会儿再次开口,“但事出有因,如果我再强一点,也不会让你非要用这样的办法引出竹公子。”
他没说完,在听见当日的落败为质皆是源于眼前人的算计时。不但未曾升出半点怨恨,甚至卑劣地升出了几分窃喜。
或许能因着这点歉疚而永远在人心间占据一席之地,甚至于...某些时候偶尔的妥协。
譬如眼下,在天清气朗的竹林云海间求得一次吻,未曾得到半分抗拒。-
记不清长发交织了多久才乍然分开,段星执到底是有些招架不住对方过于热烈的渴求,先一步走去不远处的崖边吹了会儿凉风醒神。
转头不经意间看到跟在后方的人正小心翼翼将那枚刻着他名字的木牌藏去深褐荷包中,让正想将桃木牌取回来扔下云海的人动作顿住,索性转口道:“你当时赠我落英石铸的守心剑,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好东西可回礼。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用那只桃木姻缘牌如何?”
顾寒楼一愣,碧色眼瞳顷刻泛开一丝笑意:“...求之不得。”
第215章
数月光景转瞬即逝,又是初秋时节。
段星执和谢沐风照旧在屋中将各地传来的恕雪台曾出没踪迹一一对应在地图上,冷不丁跳出呆呆的声音:“星星,格桑已经将离伽若山最近的几座城池全部撤空,他们好像已经放弃了安抚那条大蛇。”
“这么说,这个世界真的快完了。”
门口突兀传来一声幽幽轻语。
锦绣玄衣的年轻男子缓步踏入屋中,在门口打量一圈,定格在距离挨得极近的两人身上,不紧不慢走了过去将外侧一人拖过来了些。
正是多日不见的萧玄霁。
“你怎么来了?”
段星执诧异回眸,愣怔之下任人拽过去了好远,只是很快被身侧另一人伸手紧紧牵住。
“......”
他索性将两只手都抽了回来,从容不迫坐去两人对面低头抿了口茶,淡淡开口:“正事在前,都安分点。”
看着两人分开的位置,萧玄霁很是满意踱步去了离人最近的圈椅上坐下:“一个残废都能过来,朕为何不能来。”
不知是刻意还是碰巧,被提及的人正巧在门边出现半身,闻言轮椅前行的动作顿了顿。
轮椅很快复向前行在屋内停下,越翎章缓缓扬起个无害微笑:“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人似乎比残废还不如,毕竟当年被...”
“别吵。”
段星执敏锐察觉未竟之言出声打断,否则任这两人不由分说攻击彼此致命痛点的方式吵下去,必出人命。
“不是说斐城和落霞城的瘟疫找到了病源?”
越翎章这才收起冷笑,抱臂靠回轮椅上看向屋中唯一顺眼的人:“你猜的没错,除了那些粮食粮种中埋下的虫害,竹公子还提前将不少鼠尸和病畜埋在了这些座大城的水源附近。且挖出沟渠计算好了时间,一旦他身死不久,那些垒起作阻水之用的沙袋便会漏尽,尸骨浸入水中,接二连三将病祸带入城中。”
“且不止这两座城池,如今找到埋藏有病尸的大小城池已有五十余座。幸好他死得似乎比预计时间早上不少,好些城镇的水源尚未被污染。”
“如今天下各地虽都升出了瘟疫的消息,但星象司早将瘟疫预示发布了下去。人人自危谨慎至极,无论何处升出的苗头都迅速被控制,时至今日虽有不少染病者,不过没有一处泛滥成灾。”
谢沐风:“若是没有这番提前警示,谁能想得到整个大照过半城池无荒无灾同发瘟疫。等朝廷的人反应过来再施行举措应对,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越翎章:“毕竟谁也没想到,长生药只是幌子,竹公子的目的根本就是让天下人赴死乃至死绝。”
“现在控制住了,能安心些了么。” 萧玄霁慢吞吞走上前,并不太在意几人讨论之事,只是俯身揉了揉人倦怠的眉眼,“为何不多歇会儿,谢沐风是死人不成?许多事交由他去办不好吗?”
段星执下意识看了眼人身后眉目隐现寒霜的青年,果断将身旁的果盘递了过去:“没吃完不许说半个字。”
萧玄霁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盯着身旁人思索半晌,当真接过果盘坐在一旁安静剥起上头的橘子来。
“赤蚺都还未控制,我如何能安心。”
这些时日他们只能根据恕雪台的行踪排查各地的隐患,好些粮仓和种商仓库中甚至还埋有五毒池中的毒虫。
清查之时都有不少人因乱爬的毒虫丢了性命,那些或多或少被污染的粮食,也引发了许多本就贫瘠荒芜地带的粮荒。
还有被提前放下无数白蚁窝的幽河大坝,以及南岭乡边缘田区的蝗虫卵。
人为刻意所致的灾难,自然比不得真正的天灾声势浩大。偏偏诸如此类的小隐患成千上百,若是一两年内接连出现,恐怕大照整片疆域都找不出几块安生之地来。
眼下虽紧锣密鼓地排查清扫中,但他总觉得还遗漏了什么。
巨大的地图被高悬在屋中正西方位干净的墙面。
段星执盯着那些被他一点点筛查刻画出的行踪标记,目露沉思。
“恕雪台的人出没的地方,似乎比找出的隐患多得多。”
更别提好些地方埋下的小祸因是直接收买了当地毫无人性的匪徒或恶霸代为行事。
有些恕雪台频繁出没的地方,偏偏搜查一无所获,所得结果俱是无恙。
他站在地图下忍不住负手轻喃:“若是能抓到一名修罗使拷问就再好不过了。”
除却身死当场的渡仙荧惑二使,恶名昭著的十位修罗使还有四位死在他的剑下,如今应当还有三位潜逃在外。
其中一位往粮仓投毒时被他们的人察觉踪迹成功抓住,只是很快服毒自尽。
剩下两位便更是谨慎,至今未泄行踪。
他们这一两年也陆陆续续抓到好些恕雪台成员,甚至借秋沂城之名引出了不少消息不甚灵通的低级弟子,可惜所知都太少,抓回来也是一问三不知。
唯一的用处大抵就是指认部分隐患所在的位置。
“说到这个,你提醒我了,也许有一个人能派上用场。”
他回眸看向谢沐风。
“符至榆。”-
逼仄阴暗的地牢中,四面八方弥漫着不可言说的腐臭味。
谢沐风:“只是我听说他被钟自穹折磨拷问已久,如今有些神智不清。钟自穹那样酷烈的手段都没能逼问出半点东西来,我们也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段星执:“我明白,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先来看看吧。”
地牢尽头,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像是察觉了通道中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露出满是污垢的脸来。
嘶哑拖长的尾音在阴森环境中显得有些悚然。
“你...是你...怎么会来...”
段星执倏然站定,皱眉看着那几乎看不清真容的男人。
“他就是符至榆。”
对方骤然仿若癫狂叫道:“是你!十七年前的那人...你才是真正的长生者对不对?!!”
“你告诉我,到底如何才能长生不死?!快说!快说!!”
他被这突兀响起尖锐质问惊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只是看着眼前死死扑在牢门处目眦欲裂的男人,脑中神思飞转,忽的低低唤了声:“呆呆。”
“在下特意前来见见传闻中的另一位长生者,怎么变成了如此不堪的模样?”
段星执从容上前几步,在人臂长的位置站定,露出点戏谑笑意。
“他骗我的,没有长生,都是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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