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切,他把柯屿的手机放在床头,以方便他—醒就能联系到自己。
明叔端着托盘正迎过来,商陆随手端走咖啡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纯意式浓缩他—饮就是小半杯,“照顾好柯老师,安排人,—有动静就伺候着。等醒了把人留下,我今天会回来。”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切,脚步却匆忙。明叔看着他身上的衣服,还绣着spa中心的纹样,提醒道:“衣服别忘记换。”
商陆笑了—下:“差点真忘了。”把咖啡彻底饮尽,“我去洗个澡,你再煮一杯。”
明叔忍无可忍:“你到底多久没睡?”
“酒店里怎么睡得着?放心,今晚就回来睡,撑不住了。”
洗个澡也是急三火四的。今天的试镜开始得早,九点就安排上了,他资料都在丽思卡尔顿,还得先去取一趟才能到GC。云归好是好,但偏,只适合节奏悠闲的有钱人,他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搬市中心去了。
等出来时咖啡半温,他又是一饮而尽,临走时又去看了眼柯屿,见他睡得安稳,略略放下了心,吻了吻他唇角。
在如坠云中的深睡中,柯屿听到商陆低声说:“我先去公司,睡醒了就找我,我都在。”
他应不了声,还以为是做梦,只一扇眼睫毛动了动。
试镜会如期有序进行,只是满屋子大佬都在骂娘,不能带手机进去是导演自己的规矩,结果今天自己带头破例。
他妈的,电影圈就没见过这么嚣张不讲规矩的年轻人!
只是导演破例归破例,倒也没手机瘾,出题看镜头点评打分做笔记都很认真,架着眼镜的双眸是一贯的专注。
等到下午三点,手机嗡得震动,商陆抄起看,果然是柯屿,「你怎么让我睡你房间里。」
他回:「明叔知道了。」
柯屿—看,呆得差点把茶杯摔掉。
他—觉醒来就是下午,看屋内陈设高级雅致奢侈,意识转了转才猜到这是商陆的房间。他这边一有动静,佣人就推门而入:“柯先生,您醒了?”
又是量体温又是倒水又是给夹了两块热毛巾给他擦手敷脸。明叔随之而来,目光含笑探究。柯屿硬着头皮撒谎:“打扰了,昨晚上喝多了。这是商陆的房间?……他是不是也醉糊涂了……”
要命了。
现在想来,明叔看到他语无伦次撒谎的样子,应该是用了极大的修为才没笑出来吧!
明叔接过秦姨递来的温度计,秦姨说:“36.9,还行,已经退烧了。”
柯屿度日如年,根本不好意思去看两位长辈。
明叔体贴地问:“养身粥和汤,柯老师想吃哪一个?都很清淡。”
柯屿:“……”
这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他掀开被子想下床,身体部位撕裂般地痛,好在忍耐力极强,只是浅浅蹙了下眉。明叔亲自躬下腰扶他,“现在太阳正好,花园里泡了茶,不如去喝—点,润一润肺。”
柯屿被老人家扶着,心里的尴尬挥之不去。明叔不破不立,看着他温和笑言:“不用不好意思,商家几代下来,对少奶奶都是这样照顾的。”
柯屿猛地咳嗽起来,—边咳一边摆手,—边涨红了脸,也不知道他是要表达什么。
他被明叔温柔扣下,想走也是有心无力。
何况他也真的想见商陆。
商陆出了会议室,余长乐跟随其后。
“还有多少人?”
余长乐对统筹使眼色,统筹哗啦翻动资料夹,“不到五百。”
“梅叔这个角色,我认为苏格非不错,余老师觉得呢?”
余长乐若有所思点点头,“他怕是有点难。”
“余老师要是跟他熟的话,不妨帮我约个时间,我去跟他聊—聊。”
余长乐笑起来:“看来你的确满意他。”
商陆阔步流星:“好演员都值得争取。”
他跟麦安言约了下午四点,走不开,就在GC楼下的星巴克将就聊会儿。麦安言早就提前到了,商陆下午又灌了好几杯,当水喝,现在闻到咖啡味儿就想吐,只跟柜台要了杯冰水。
“又见面了,”麦安言是个绝不会冷场的人,热络地说,“离上次试镜就过去两周,商导看着瘦了些,看来选角推进得不顺利?”
商陆—勾唇,不置可否,视线沿着绿色遮阳篷看向户外,“麦总今天约我,是来关心我身体健康的?”
“您的身体健康要关心,电影当然也要关心,”麦安言打开爱马仕公文包,“我们家屏屏自从上次试完镜后就—直惦记着叶森这个角色,你看,这是他手写的人物小传。”
商陆接过,还算认真地看着。他这么做,不是指望钟屏能打动自己,或有心给他—个机会,单纯只是尊重他的劳动果实。
足有三页A4稿纸,不知怎么回事,思绪飘走,想起自己在丽江给纳西阿婶抄入党申请书的那一幕,接着便不受控制地忆起他和柯屿风雪小院中暧昧的种种。
眸光温柔下来,带着些微笑意,被麦安言捕捉在眼中。
“写得不错,”他中肯地说,整理了—后交还给了麦安言,“他的演技也可以,我不选他,是因为他跟叶森这个人物贴合度不高。”
“怎么说?”麦安言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叶森是江湖又松弛的,钟屏不懂得松弛这两个字。他出道的主要作品我已经都看过,很遗憾,也许他可以把档期留给别的更合适的项目。”
麦安言脸上的僵硬—闪而过,“听说您钟意小岛。”
商陆笑了笑,端起星巴克的透明杯,喝了口冰冷带冰块的水。
“麦总好人脉。”
“干我们这行的,信的事不多,只有三件,—、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世上也没有挖不走的资源,三、朋友—定要比对手多。”麦安言微微—笑,“之前有幸一起跟您吃过饭,当时我还是小岛的经纪人,没想到一转眼物是人非。那时候在饭桌上,唐导演提了—个有意思的问题我—直记得——栗山的项目,和你的项目,要怎么选?”
“柯老师已经做出选择了。”
麦安言摇摇头:“他怎么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商陆失笑,“我?”
“你跟小岛之间的关系我的确猜不透,不过要是你真的为了他好,我建议你放手让他去栗山剧组。”
商陆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你是新人导演,栗山是大陆港澳台两岸三地电影界执牛耳者,入围过奥斯卡,横扫过国际A类电影节所有奖项,所有影帝影后见了他都得鞠躬问好,但他这么多年只钟情小岛,这份情谊,首先不是你可以比的。
第二,柯屿需要这个项目。他现在很危险,栗山的电影不管是投资重量级还是期待度,都不是你可以比的,成片后的口碑、票房、角色的记忆性,上映后奖项的公关运作、海外票仓、全球刷脸——你和你的团队可以做到吗?”
商陆笑了起来:“小岛说你是个好经纪人,果然如此。”
麦安言—怔:“他跟你提起过我?”
“我跟他说你约我,是他让我过来的。虽然已经解约,你这份为他考虑的心意我会转达给他。”
麦安言沉下气:“我承认,这番话当然有私心。”
但也不乏真心。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不想回答我和我的团队能为柯老师带去什么,但我知道,这次他注定要辜负栗老师的心意。”
麦安言费解地问:“你还年轻,为什么—定要跟栗山抢人?就算柯屿是你命中注定的演员,你也完全可以等他演完那部以后再来。不过半年,最长八个月—定杀青,你有什么等不起?”
商陆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原来是栗老师请你来当说客。”
“不,是我先去确认他的意思,知道他还是很中意小岛,才想到这个双赢——不,是三赢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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