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不醉人,但气氛很好,屋外传来虫鸣,隆隆的溪水声在夜晚如远方旷野有马群奔腾。
fin说:“我想看星星了,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六个人掀起门帘鱼贯而出,夜晚的空气冰冷沁脾,好像将人从鼻尖到肺部都洗透。在长虫的鸣叫中,他们仰头望进夜空深处。
“真美啊。”于望感慨,讲话呵出的气是白色的。
“是啊,”fin搓着手哈着气,“总感觉很久没抬头看星星了。”
“北京有星星吗?”许放问。
“破防了,”fin哭了,“我有首歌副歌就是看星星,上次草莓音乐节,我对着麦一顿声嘶力竭,抬头就翻车了。”
所有人都没有良心地大笑。
“看着星星的时候,就会想到很遥远的事,那些遥远又美好的事,让人在面对星空时总是忍不住幻想。”于望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的最好的事,是什么时候再有一个孩子。”
娱乐圈都知道她之前拍戏流产,从那以后再也没传出过再次怀孕的消息。
现场静默了一会儿,许放贴心地说:“那我不一样,我想的最好的事,是我粉丝什么时候不把我当小孩。”
“放放,你还小。”fin拆台。
许放垮起个脸,振作精神问:“周辛哥哥呢?”
“得视帝吧。”周辛笑笑。
“事业人设不倒。”于望笑他,问柯屿:“小岛呢?”
“没有。”柯屿说。
“没有?”四个主MC都讶异了,“你对未来没有幻想过什么吗?”
“真的没有,”柯屿始终仰头看着星星,那么近,从商陆的角度看过去,银河好像就倒映在他的眼底。柯屿收回目光,回眸看向众人,视线与商陆是交错的,“现在就已经比我以前想过的所有未来都要好了。”
“那商陆哥哥呢?”许放问。
商陆看着柯屿的眼睛:“结婚吧。”
柯屿一瞬间的怔然很明显,那种从容消失了,他甚至显得无所适从。
商陆笑了笑,垂下眼,睫毛颤了颤,改口道:“开玩笑的。就保持最好的现在。”
第123章
综艺录制结束,嘉宾和节目组在喀什就地解散。回程机票是当时候机时一起选的座,就挨在一起,依然是小飞机,头等舱空无一人,竟然是只有他们两个。
前天晚上看星星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于望当时很讶异:“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想结婚了?”
“偶尔的想法,不用当真。”商陆勾了勾唇,听着像是一句解释。
“所以你已经有稳定交往对象了。”fin不怀好意,“怎么样,听说在我们节目官宣可以获得地久天长的buff。”
“buff是什么?”
fin:“……”
许放笑飞了:“天啊商陆哥哥,你不打游戏的吗?”
商陆拧了下眉,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不合群,淡漠道:“不打。”
“从来不打?”
“嗯。”
惯于严谨的态度让他随后补充了一句:“小时候打过几次,摸一次手柄就帮我爷爷抄十遍正楷金刚经,就不打了。”
所有人都笑疯了,fin擦着眼泪,“不打游戏的女生我见过,不打游戏的男生是真的稀有!”
商陆客观地指出:“这是性别刻板印象。”
言下之意,这是不对的。
许放仰天长叹:“那你朋友会不会觉得跟你相处很无聊啊?”
商陆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正反思自己有没有资格否认,耳边听到柯屿说:“不无聊。”
他自己是从没有对此有过疑问的,即使许放如此问,他也不过是象征性地自省一下,并不会真把“不打游戏”和“无聊”两个字挂钩,但不知为什么,听到柯屿这样说,商陆的心里还是明显地安定了一瞬。
或许是豪门八卦更能激起狗血味,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到了情感问题上。
“柯老师认识商导的对象吗?”
柯屿摸了下鼻子,违心地说:“不认识。”
“圈外人?”周辛问,“那以后打算公开吗?”
商陆回道:“看他。”
于望问:“小岛要是准备安定下来了,会公开吗?”
这一来一回的,好像是一对新人在接受亲友盘问。
柯屿学商陆:“看他。”
于望:“……”
fin是不婚主义者,对商陆年纪轻轻就想结婚很是恨铁不成钢,“一个人过不香吗?干嘛多找个人来管自己——对吧柯老师?”
柯屿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到自己这里来找认同感,fin接着说:“其实我早就觉得,柯老师一看跟我就是同道中人。”
周辛揶揄她:“你是母胎单身,柯老师谈过六次恋爱,你别碰瓷。”
许放说:“商陆哥哥看着也很像海王。”
商陆问:“什么是海王?”
“海王,就是养很多很多备胎,整个太平洋都是你的鱼。”许放煞有介事地说,又笃定地点点头,“就是这样。”
商陆略过了这个话题,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所有人都停下聊天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戴眼镜。那是一副平平无奇的金框眼镜,但不得不承认,当它被架在商陆的脸上时,忽然有了似乎不菲的贵气。
“夜盲。”商陆点头示意,镜框后的眼睛看着比刚才更有神。“柯老师,”他注视着柯屿,用一种只有对方能懂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婚主义者吗?”
柯屿唇角噙着一点很浅的笑,眸光随着仰起下巴的动作投向夜空深处。
fin敏锐地察觉,他不是想看星星了,他只是不想看商陆。
白气随着嘴唇张合而呵出,又很快散作不知所踪的一团,“差不多吧,”柯屿点点头的,脊背因为两手插在裤兜里的姿势而微躬,这让他看上去很从容,好像这句话不必艰难承认,“我是的。”
在镜头未曾捕捉到的角落,商陆的目光一怔,因为僵硬,他的神情恢复到了近乎面无表情的淡漠状态。
仿佛刚才的笑谈都是错觉。
·
“那天晚上,我说我不想结婚……”乘务长过来了,柯屿止住话。
乘务长与两位鞠躬问好,指引机上设施和服务指南,询问餐食忌口,末了有些腼腆地问:“我的姑娘们问可不可以跟您合影,您看您方便吗?”
柯屿点点头,让她们结束客舱服务后再过来。
等回过神来,发现商陆已经挂上了耳机,枕着颈枕的脸歪向舷窗一侧,不知道是在闭眼养神还是在听歌。
柯屿心里蓦然有点难过,又想,自己有什么资格难过?
跟商陆那天晚上的心情比起来,他这施害者的这点心口被蛰的痛感,应该是微不足道的。
六个小时的飞行,便是在沉默中进行到底。直到下飞机时柯屿才反应过来,说好的合影他都没有兑现,也许是空姐看他们始终在睡觉,不好意思来打扰。
行李没有托运,加上深夜落地,之前又安排了其他航班迷惑粉丝,整个贵宾通道异常安静。商陆不说话,但也没有丢下他先走。要说气场如何冷硬,那也是没有的。柯屿走在他的身侧,被一种深海般的失落包裹,直到心跳和呼吸都失去平稳。
他后来意识到,那股深海般的失落不是来自于他自己,是来自于商陆。
直奔停车场,盛果儿开着他的路虎车,停在了出电梯口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挨着明叔的玛莎拉蒂。
要分别了。
商陆拉住柯屿的手腕,低沉的声音在胸腔里共鸣,发麻的时候仿佛还带着那种令他心悸的痛,“你刚才说,说你综艺上说自己不想结婚……”他吞咽了一下,“后半句呢?”
是“是骗人的”,还是“因为你,我想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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