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站在路边不进去,说:“我想起来了,手机落在酒店房间了。”
柯屿微微仰起下巴,眼神认真地看着他:“确定吗?”
商陆说:“确定。”
柯屿静了静,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再开口时一晚上的烦躁都不见了:“不进去问一问吗?还是进去问一问吧。万一呢?”
这次换商陆与他对视,谁的目光都没有躲闪。半晌,商陆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吧,值班的酒保抬起头,有些意外地问好。柯屿问他有没有捡到手机,也没说什么型号,酒保说:“没有。”
柯屿在高脚凳上坐下,手指轻敲台面:“给我一杯威士忌。”
酒保取下杯子,倒上酒,柯屿一饮而尽,“one more。”他清醒地说。
商陆扣住他手腕,声音莫名便低了:“柯屿。”
两人挨得极近,近到可以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酒味。眼神里的内容也是一清二楚的。柯屿那么直白,又那么隐晦,所有的欲望都写在眼睛里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往商陆那边挨了一点,被闷塌的衬衫下,躯体舒展也紧绷,“问你,”他看着商陆的双眸,又轻轻垂下眼睫,视线停在他的嘴唇上,“如果我真的耍酒疯,你真的会把我扔在路边吗?”
水晶威士忌杯被轻轻推动,在大理石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在这空无一人、安静的、沉浸在深夜三点的酒吧中,显得和彼此的呼吸一样鲜明。
商陆扣着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握了,握得又用力又紧,掌心潮湿,柯屿觉得手腕——那里脉搏跳动的地方——滚烫地被占有着、包裹着。
第二杯威士忌没有喝,商陆低下头,凶狠地吻住了他。
那套昂贵的英伦西服外套定制与伦敦萨维尔街,它现在从商陆的手中滑下,沉重地落在了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有电话进来,地上铺天盖地地震动了起来。
柯屿的鼻息很轻地哼笑了一声,被商陆轻易托抱起,压到了吧台上。
第161章
本就已经软塌的衬衫在商陆的掌下被揉皱变形。他湿热的掌心紧紧贴着柯屿后背,手指用力,是一个情难自抑要将柯屿融入怀里的姿势。
柯屿今夜两次经历被吻到窒息,两条手臂没有力气般搭着商陆的肩膀、圈着他的脖子、勾着他的后脑、抚着他的黑发。他与他舌尖交缠,啤酒花和麦芽的微醺在交吻间化为让人越来越渴的甜,分不清是谁勾缠着谁,也分不清是谁的内壁上颚如此敏感,竟然只是被轻轻舔舐扫过,就引起一次又一次的颤栗。
柯屿心里掠过一个朦胧的念头,……商陆竟也是和他一样,他高大的身躯在他的拥抱下竟也是止不住发着抖的。
唇稍分,柯屿眼神迷离,商陆喘息的气息就在耳侧,“瘦了。”他说,声音低哑,指腹寻找着、触碰着他的脊椎骨,顺着游移。
“你不是喜欢我瘦吗?”柯屿抚着他的脸,眼底浮现出既难过又温柔至极的笑意。或许还有委屈。
商陆偏过脸,目光停在柯屿被他亲肿的唇瓣上,静静沉沉的两秒后,再度猛然凑上去亲吻他的下唇,吮吸地、轻啄地。
柯屿与他唇舌啄弄,吮一下,分开,又缠绵地交吻。分开时,他的目光浮现出着迷的神采,“你离我好近。”他傻乎乎地说,温热的手指顺着鼻子缓慢摩挲着向下,滑过人中,滑过被他亲吻过的上唇,停留在被他吮过的下唇上,目光再度轻轻抬起,望进商陆的眼眸中:“你离我好近……”
近到鼻息的灼热和香味他都可以嗅到,他眼神里的内容他也可以清楚地读到,他皮肤的质感他可以触摸到。
像天体远离了它为之守望的发光体,它在漆黑中寂寂地流浪了两年,终于又回到了它的公转轨道上。
第二个电话开始震动,酒保一个杯子擦了三分钟,玻璃都快给擦薄了!听见动静,他如梦初醒般轻轻地咳嗽两声,心里想——holy shit,法式热吻,twice!
柯屿摸出一张纸币压在杯底,酒保公式化地微笑点头,谢谢他的小费,贴心地说:“前面就有酒店,很近,走路只要五分钟。”
柯屿:“……”
商陆没给回应,好像没听到,只是俯身捡起西服,给无法无天无视时差的商明宝回了条信息。两人并肩走出打烊的酒吧,已经是凌晨三点,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树木在路灯下留下淡淡的暗影。两道长长的人影自当中穿过,夜空中回荡着无人言语的安静。
暧昧夹杂着尴尬。
柯屿披上了西服,两手扔插在裤兜里,清了声嗓子,“你、……”把问酒店的话咽下,改口道:“刚是明宝给你打电话?”
“嗯。”
“她这两年还好吗?”柯屿问:“有没有交男朋友?”
商陆眼神很奇怪地垂眸瞥他,“柯屿。”
“……?”
“你真的要先关心当事人的妹妹商明宝吗?”
柯屿:“……”
两年过去,这人怎么变得这么难聊天啊!
“不是不关心你,”柯屿轻声说,“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轻飘飘地寒暄一样地问出口。”
“商明宝交男朋友了。”商陆回答他的问题,目光深沉地注视他,等着什么。
柯屿说:“是吗?是什么样的?”
商陆的神情又冷了一分。
柯屿从善如流地改口:“那明宝的哥哥交男朋友了吗?”
“没有。”商陆冷冰冰地说,“明宝的哥哥不是同性恋。”
柯屿心里一紧:“那……明宝的哥哥交女朋友了吗?”
“差一点。”
“差哪一点?”
“对方很好,只不过明宝的哥哥心里忘不掉一个人。”
“怎么忘不掉?”
商陆从摸出一支烟,夹着,在点燃前停顿一秒,冷淡地说:“想起他就胃痛。”
柯屿:“……那你吃胃药。”
商陆偏头点烟:“行,我会转告给我大哥。”
“……明宝这两年开心吗?”柯屿再度问。
“还行,失恋的时候寻死觅活,走出来了也就开心了,等认识了新男朋友,就更开心了。”
“那明宝的哥哥呢?”
“没走出来,但也挺开心的,”商陆吁了口烟,“在太平洋上遇到风暴,整个摄制组都在求爷爷告奶奶,明宝的哥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心里的那个人知道了他的死讯,会是什么表情?”
柯屿一愣,一股骇人的惊痛从心脏深处抽出,像抽出了他这个人的骨头和筋,一行眼泪直愣愣地从右眼眶滑下,商陆垂目看他,目光温柔,语气很无奈:“他还活着。”
柯屿说:“我知道,”他很快地抹掉,“明宝哥哥的两年,就是这样开心的?”
“收了一个好苗子,心情也还可以。”
说的是纪允。
“我十七岁的时候,就没有他这么幸运。”
商陆笑了笑:“你要是真的会这么想,这么比较,你就成为不了今天的你。”
“还是会羡慕。”
“羡慕什么?羡慕他对谢淼淼求而不得,一个喜欢老男人,一个喜欢大姐姐?”
柯屿委婉地抗议:“淼淼喜欢我的时候,我还算不上老。”
“现在也不老。”商陆掸了掸烟灰,“你在我这里始终是二十九,现在我们同龄了。”
心跳猝不及防地便漏跳了一拍,柯屿心动得一时之间找不出话。
“不知道明宝的哥哥有没有决定原谅心里那个人。”
“不知道。”
柯屿的情绪好像被玩弄,从死亡的心惊跳到无声的心动,又从心动跌至到了谷底,“……不知道亲什么亲。”他含糊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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