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楼拿他当俘虏,竟然这样对待他。
营帐的白帐被干脆地撩开,开合之后,迅速落下。
凌翌肩膀硬生生地压在凳子上,手腕上灵流绕了两圈,被丢回凳子上后,他只能抬起额头,死死地抵着对面的额头,肩上受力,又被重新摁回。
凌翌开口,暗提了口气道:“谢危楼,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你要生气,就怪做牌子的人。”
谢危楼:“你不和我说去了哪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能耐。”
关心则乱,关心也不是施暴的理由。
话正在气头上,这样一聊,简直火上浇油。
凌翌:“怎么,你还怕我死了不成?”
死之一字又牵扯到了某根红线,蹬地弹动,彻底撩拨过谢危楼的神经。
他们有一场架还没吵完,只是半途戛然而止,如今更是彻底撕开所有的矛盾。
室内完全寂静下来。
凌翌恍然发现谢危楼好像远去了,只留他一人在营帐里,他顶着黑带,偏过头,听了会儿声音,又发觉五感都被那道灵流封闭住了。
什么都感知不到。
感知被剥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常人很难忍受无声、无感,凌翌本就在恼火中,虽然理解谢危楼会生气和在意,但他不能认同谢危楼的做法。哪有人因为关心就对别人生气的。
谢危楼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凌翌发现自己起不来,手臂贴在靠背上,连腿也很难挪动,他无法听到风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的心绪从一开始的恼怒变成了冷静,又从冷静变成了烦躁。
凌翌开口道:“谢危楼,你玩够了没有?”
室内无人应答,他才开始觉得空落落地厉害,单纯在气头上被消耗时间和对面故意看他消耗时间。
他眼盲的时候,谢危楼牵着他的手过了门,告诉他那里是碰壁的方向,又细致无比地拿开每一个摆件,要多耐心有多耐心。
这个人冷起来,完全是两回事。
凌翌扯了下嘴角,冷笑一声:“谢危楼,我没那么容易死。”
凌翌胸膛上下起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陡然放大的黑暗和沉默最后都变成了抬杠,弄得最后他气息紊乱。
他不肯认输,手腕被勒出了鲜明的红痕才觉得疼,虎口上握刀处血迹滑过指节,滴答滴答流个不停。
黑带再被摘下来,光线入眼刺目。
手腕上陡然贴上药酒,针扎一半的疼痛密集而来,极其突然,如同给谁要好好长个教训。
凌翌心口慌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咬紧牙关,倒抽了一口气。
呼吸时,他脸上托着谢危楼的手,上药的动作却很精准,和感知完完全全地割裂开。
凌翌视线恢复,淡漠地瞧着,又拍开了想要替他包扎的谢危楼:“犯不着你来关心。”
谢危楼扫了他一眼,手腕倾斜,倾倒药酒,手上的热度就像活了,缓缓地爬在皮肤上。
冷热交替,火燃在皮肤上。
前段时间,凌翌才刚刚说过,要和谢危楼这样一直下去。
但他们又吵架了,比起之前任何一场,吵得更加厉害。
他的确因为谢危楼做的事情感到不高兴,却同样不愿意委屈自己,更不喜欢谢危楼这样对待自己。
凌翌:“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向你求饶,最好扑在你怀里,哭喊着我再也不犯了,你才会满意。”
谢危楼眉头颦得更紧,他想握向凌翌的手,再一次握了个空:“你会么?你就没想过你会和我说。”
吵架后的躁意彻底泛了上来。
凌翌才发现原来关系变得很好以后,吵架只会让关系变得不堪,无意义的争执只会回旋似地落在身上,在他的不甘和不解之后,也会因为徒手破坏这段关系而不舍和烦恼。
谢危楼是关心他的。
他也是在乎谢危楼的。
但现在他就是想吵,不想轻易结束这场争执。
凌翌紧紧闭上眼,偏开视线,他也不管了指节上的疼痛,身上约束一拆,从椅子上起身:“你自己折腾吧。”
隔壁营帐,涂山原学着凌翌的模样,在眼上系着红带,也学着开始用刀。一见凌翌,他一路快速地奔跑过小山似的营帐,狐狸耳朵和尾巴就藏不住,忍不住勾了上去。
这天晚上,涂山原看到凌翌给自己绑上了伤带,用牙齿咬着,系了好几圈,弄完这一切,他翻过手掌,转了转手腕上的红痕。
凌翌似乎很不高兴,一个晚上都没睡好,长久地陷入心事,也总是在望着另一个营帐的方向。
隔壁营帐灯火摇晃,很明显也是有个人没再睡。
涂山原陷入睡眠前,又开始猜想营帐后的谢危楼是什么样的,他白天听说了凌翌似乎出事,他知道凌翌能力很强,很少让自己陷入险境,干嘛那么担心。
次日,涂山原睡得朦朦胧胧,又感觉到自己少了个人。
天际灰暗,鱼肚白未曾浮现地上。
凌翌转过头,望了眼一夜未熄灯的营帐,掀开帘子,里面没有人。
他走进去,找了会儿那块写错的牌子,却始终没有翻到。
谢危楼是不是把它藏起来了?
万不得已,凌翌只能重新做了一块身份姓名对的上的牌子。
他再一次去了古战场深处,耳边声音被吹得零落破碎,习以为常地杀戮过后,他摘下黑带,面对满目墨黑的苍穹,突然陷入了莫名的迟钝。
地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变化,迷雾四溢,他望着汹涌翻滚的浓雾,恍然来到一片陌生的领地。
这是……去了哪里?
地上残肢血迹汩汩,凌翌低头想了会儿来时的路,从怀里翻出司南,找了找方向,铺天盖地的红色让他觉得恶心。
他不得已在眼上继续绑上了黑带。
杀光了这一带的怨灵,不能再做久留,否则血腥和杀气会引发下一波的灵潮涌动。
司南指引的方向肯定不会弄错。
凌翌转动足尖,朝向了那个未名的方向,心底很没有底气,走过一程却在怀疑,他是不是来时没走过这条路。
他心虚了一刻,又定了定神,再往该去的方向走去。
咔哒。
足下踩到了什么混合在一起的东西,似乎是骨头和血肉。
凌翌喉头微动,扯下黑带,凝神却看到了他来时斩去的残肢,那行血已经干涸了,土地如能呼吸,吃下那行血水,好像很快就能爆发出下一轮的灵潮。
在外门打拼这么多年,凌翌从来没遇到过鬼打墙的事,底气尚在,真不至于把自己给作死了。
他深入的古战场好像成为了某个无穷无尽的底,再往前,他又会看到什么?
幻境内道路太多,他总是在走错,朝左还是朝右,迷雾蒙蒙,不知前方。
凌翌还听到了同一个声音,一开始像是低语,以后那个声音变得清晰,贴着他耳边告诉他,要不要去慈悲天山看一看。
声音阴沉沉的,很像一个熟人的声音。
嘴角带笑,低哄如诱骗。
“再往前走走。”
“不如去慈悲天山看一看。”
未知与迷茫交杂,凌翌发现自己在走神,越走神,脚步也开始不停他的话,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忽然他肩上落了只手,极其用力地把他扯了回去,力道不由分说。
“你魂还在,就屏住你的心声。”
“没本事来什么深处,没见过比你更麻烦的人。”
凌翌还没来得及靠近,一股强悍的灵流席卷而来,身体失重,堪堪站不住脚跟。
他被灵流提到了半空,悬起着,半颗心也被吊起。
突如其来的灵流越缠越紧,凌翌几乎无法呼吸。
冷风扑面而来,他看不见,也知道自己落在对面的视线里,沉着压抑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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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蛊准备!
第86章 卷二就和哄道侣一样
谢危楼是行伍出身的人,从来都拿那道严苛的规矩约束自己,却从来没有这样对待凌翌。
营帐内,这两人颇有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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