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趣之余,他其实也不太相信谢危楼和自己只是因为交情能够让他把自己带回来。
谢危楼干嘛要养他。
“仙长,要喝牛乳茶么?这里还有宵夜呢。”青缨在凌翌身后道。
“谢首尊弄这么周到啊。”凌翌回首望去,夜风吹开他的额发,对青缨笑了笑,又问,“你去书阁是不是什么书都能找到?”
青缨点点头:“自然可以。”
凌翌笑笑:“那太好不过了,麻烦你帮我找这两种书过来。”
他凑到青缨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音才落,他又看到青缨一副严肃模样。
应天学府的书阁什么时候都可以进,青缨第一时间朝书阁飞了出去,他御剑很稳,少说修为也在元婴,不过片刻,他御剑回来时,怀中抱了一大堆书。
那些书都用布袋包得严严实实,青缨下了剑,一脸沉重地走了回来。
凌翌打开布袋,从里面翻出了一本。
书皮的名字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书名各色,但无一例外都写了“炉|鼎”,“双|修”。
青缨单手蒙着眼睛,就着手里的指缝,看着凌翌。
凌翌闻声抬头看了眼,笑笑,低头翻阅时,他看得很认真,完全没有看风月话本的闲情逸致。
楼阁内,明烛燃烧,很快一整段烛火燃烧到了一半。
凌翌手边翻完一本,在身边放起了一座小山,又拿起一本,找了起来。月影渐移,他举起手,打了个哈欠,又翻下了第二页。
夜过了大半,凌翌手边就剩下两本书,手里的一本也马上就要翻完了。
青缨:“仙长,要不要我再去给你找点书。”
凌翌没抬头:“不用,这堆给我就够了。”
青缨忍不住反问道:“仙长你找到了么?”
凌翌:“也算……有吧。”
一百年后,从前的许多说法的确有变化,他在那堆书里没找到双|修会对对方有什么修为折损的弊端。
炉|鼎却只会对吸纳者带来好处。
谢危楼肯定有事情瞒着他,但显然,他和谢危楼之间不存在这样的关系。
凌翌收起了书,把它放在布袋上,重新扎好。
弄完了一切,凌翌才觉得身体有些累了,看什么东西都像重影,眼皮沉沉的,好像随时都能睡着。
他揉了揉额头,躺回床上,不免想到这身体怎么会差成这样。
谢危楼……
凌翌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揉到痛处,他叹了声,随后坦然笑了笑,在昏黑中入了眠。
次日,凌翌还没醒来,天光已然大亮,再过不多时,就要到晌午。
青缨小心地在门口朝屋内探了探,没听到什么声音,他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襟,正要抬步离开,身后忽然传来衣袂翻动的声响。他还没回头就察觉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灵流,白檀香从来人衣袂间泛了出来。
青缨行了一礼:“谢首尊。”
谢危楼朝内看了眼,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扶生剑背在他背后,今日他又换了一身打扮,衣袍黑白分明,衣边滚了银丝,头发半束,戴了垂冠,他走动时,垂冠后流玉晃动却不碰撞,半点声响也没有。
日头渐移,他坐在床头,低下头,垂眸看着床榻上的人,注视间,目光好像落了浅淡的日色。
凌翌还在床上睡觉,他习惯侧过来睡,怀里还抱着被子,埋首在被褥间,呼吸起伏平稳。
他睡得太熟,室内昏黄的光线落入了大半,才觉得有点亮了。
凌翌半眯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在他床头,按理说他床头也不该坐别人,但他本能觉得很安心。
这也算是凌翌重生醒来以后的第一场好觉,难为他还睡得不错,就是谢危楼的床还不够软,睡得他浑身骨头疼。
脖颈后落了双手,顺着后颈,捏了捏。
凌翌睁开眼,嗓子微哑,一抬头,却对上了谢危楼的视线。他才发现谢危楼还在看着他,也不嫌这样脖子累。
“谢危楼。”凌翌看清来人,了然笑了,好像在这个时候看到谢危楼心情就会变得很好,“白日不去忙,你在这里耗时间?”
谢危楼微微起身,仍坐在凌翌床头,并不打算挪动,目光略略扫过他摆在床头的两本书,道:“你昨天也还挺忙。”
凌翌灌了一口床头的茶,道:“快比得上有些人了,谢首尊。有些事谁知道一百年过去了,还有没有别的变化。”
谢危楼:“你不知道的可以问我。”
凌翌清了清嗓子:“谢危楼,有件事我还想求你。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在白玉京,所有和谢危楼说的话必须是陈述的内容,从来没有和谢危楼商量的份,也从来没有人能说“可不可以”,“能不能”。
谢危楼没有拒绝:“你讲。”
凌翌又从被褥中起身,伸出手比画了一点点的数:“我想向你借一点修为。不用很多,给我到炼气就够了。我会还你的,连本带利那种。”
谢危楼不置可否。
凌翌眨了下眼:“我要下山一趟,你能不能给我?”
其实他也没指望谢危楼能给他。
灵力从谢危楼指尖环绕,化成了泛起的白光。白光化作了一枚白玉莲佩,作为了本体。
谢危楼又低下头,指节在凌翌腰带上翻转了两下,他也不管这件衣服会不会被凌翌换下。指节翻转,偶尔隔着衣物触及到腰腹,让凌翌觉得微微的痒。之后几下,谢危楼有意收起,再没碰到过。
香囊晃动时还有清脆的声响。
凌翌打开香囊,凑过去,不意外地闻到了那股白檀香,这个味道他越闻越觉得舒服,他抖了抖香囊里的东西,袋中整块玉佩都发出透亮的光,那块玉佩形态对称,四周镂空,雕刻了莲花的样式。
凌翌拿起那块玉佩,对着光照了会儿看清了玉佩上的字,坦然笑了:“谢首尊想那么周到,还给我弄了个香囊。”
灵流入身,凌翌有了一种洗过一场热水澡的畅快感。他才习惯起体内有灵力的感觉,忽然蓦地问谢危楼:“谢首尊,你给多了。”
修真界很少会出现借用修为这种事。
一来着修为不是自己的,体内灵流会本能排斥。
二来借来的修为太过汹涌,身体也无法接纳。
这灵流倒是半点不隔音。
可能是谢危楼修为太高了。
这股灵流到了凌翌身上,就像入了江河的一尾鱼,一会儿跑到丹田,一会儿又流转在灵脉里。
凌翌:“你真不怕我连本带利还不起。这都给到筑基了。”
谢危楼:“给了的东西,我从来都不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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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小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白脸生活已经开始了。
小凌:借我一点点修为,炼气就够。
谢危楼:全部,但骗老婆筑基。
第8章 惯像是纵容
真好。
谢危楼现在大方了。
凌翌一边走,一边拿起衣架上的衣服,也没管身后人是谁,自然而然地抽了衣带,他理过发丝,撩了一下。
身上有了灵力,他难得心情很好,一边哼着歌,一边开了衣橱。
凌翌换衣服不快,惯喜欢穿好的衣裳,衣衫要整洁,要抻平每一处褶皱,衣衫齐整地从他身上拂落,唰地一声,垂在腰下。镜子前的青年腰身劲瘦,束了腰封,鹅黄色衣衫下几乎都是长腿。
凌翌又扫了眼正衣镜,目光落在耳畔上,总觉得那里好像少了样什么东西。
他转过眸子,一抬眸,就发现谢危楼还在屋内。好像从谢危楼进来开始,他就一直停留在屋里,目光定定地朝窗格的方向望来。
谢危楼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却看上去有几分高兴。
凌翌走上前,倚靠在门上,面上忍不住带上一丝极淡的笑意,明知故问道:“谢危楼,这身衣服好看么。”
他抱着臂膀,正好和谢危楼隔开一人的距离,外头日头正好,像给他眉眼间也镀上了一抹明色。地上倒映出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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