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清反驳道:“她不需要知道。”
陆文竺反问:“为什么?”
周洵清抬头,冷道:“我去告诉她,再让她心里愧疚难受?”
屋外的笑声还在遥遥地传来,弟子们哄闹起来。
周洵清置若罔闻,试完了那些褪疤药,又重重放回了那些药瓶,重新取了推到药柜前,翻找了起来。
陆文竺站在他身后,听了会儿药柜翻动的声音,蓦地道:“师兄,凌翌从小到大都是在脂粉堆滚大的,身边仙侍都是女子,易惹风流债。你和他计较什么?”
周洵清眉头紧锁,只是望着陆文竺,好像一下子没看透他。他启口道:“他和你不是朋友么?”
陆文竺淡然道:“正因为是朋友,所以熟悉。再说这事许多人都知道。谢师姐不知道?”
周洵清低下头,他翻了会儿,冷声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有事,你出去吧。”
他说这话的语气并不好,面色也是冷的,动手在药柜间翻找,瓷瓶碰撞,碰撞声略重了些。
陆文竺白受了顿气,倒也不恼怒,抬头望了眼,徒留周洵清一人在室内。
室外仍像另一个世界,凌翌站在药圃中,他已经帮谢宛清忙活过了一轮,家里听说了他要大比一事,便给他安排了车架,如今车架应该都在山下。
凌翌还想等谢危楼来了一起走,等半天也不见谢危楼来。
这人不会自己已经先去了吧?
凌翌还想用传音镜找找谢危楼,他掏出镜子又想起来,他都没和谢危楼互相留过言,哪能用传音镜找对方。
怀中传音镜亮了亮,他低下头,瞧见了满镜子的熟人。
青黛对他打招呼道:“公子,门主让我对你说一声,谢家一早就备下了车架,如今在山下等着了。”
凌翌微诧:“不是说坐我的车架走?”
青黛:“谢家说是不劳公子家费心,快下去吧。”
说完凌翌同山上的同门匆匆道别,御剑下山,灵流御驶的速度很快,他几乎用上了最快的速度。等他低下头,便瞧见山下停放了一辆墨色的车架,门旁有涂着金绘的莲纹,上面涂有环绕的鱼龙,车漆含蓄深沉,风过时,车铃只发出轻而稳的声响。
凌翌收了无悔刀,也不顾身上衣衫迎风翩跹,小跑了过去:“谢危楼,你准备了车架怎么也不说一声。”
谢危楼一早站在山下等他,瞧见凌翌姗姗来迟,他先是颦眉看了一会儿,见凌翌还在气喘,只道:“你去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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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你是真的喜欢交朋友。
凌:啊对对对。
@陆文竺,好茶,好茶。
陆文竺微笑:(有礼了)这招我从前就会。
第46章 卷一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我……”凌翌转念一想到他要是提到谢宛清,谢危楼准和他吵起来,万一路上吵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他改口道,“山上师兄弟给我送行呢。”
谢危楼疑道:“你不是去药园见到我阿姐了?”
凌翌扯谎道:“才没有。”
好像就是为了呼应凌翌的感觉,他怀中传音镜亮了起来。
消息一时有些多。
凌翌没能抬起头,他对谢危楼笑了下,低头答复道:“你先上去,我回两句话。”
谢危楼面色一敛,扫了凌翌眼,别开目光,踏上车架,俯身进去。
凌翌随后也上了车架。
他一入内,鼻息间闻到股很淡的焚香味,这味道惯是清淡,车内半点不比他家的差。车架内还有软垫,凌翌找到处松软的地方坐了下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外出下山一回,难得不用被学府内的规矩惯着,传音镜中找他的朋友有很多。
一时间,车架内只有频频亮起的白光。
凌翌在传音镜上用手势比画,改传音为传字,他聊完了一个又转头和另一人聊了起来。
谢危楼不讲话,凌翌也没想打扰这人看书,干脆也不说话。
时近晌午,当地最好酒楼内的铜炉端了上来。
凌翌放下拾起的筷子,让谢危楼先吃起来,他靠着栏杆,笑了声,镜中就传来女子清朗的笑声。
青黛:“公子你在做什么呀?”
凌翌扫了眼谢危楼:“我在和……同门吃饭呢。”
他和青黛聊完,又找钰儿聊了会儿,聊到她们自己在学剑法,想突破境界,凌翌打起精神,忙鼓励道:“你别害怕突破不了。”
修真界,许多仙侍终其一生也不过是炼气修为,很少有到筑基的。凌家对仙侍如门生,竟也让他们用刀习剑。
谢危楼从上了酒楼开始就听得耳朵疼,可听到凌家这么特殊的一件事,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青黛:“我们根基本来就很差。你说就算我们想,会不会……”
凌翌:“没有的事,你要提升修为和你是什么根基,什么出身没有关系。”他正声和青黛相劝很久,聊得口渴,才发现谢危楼没动筷子。
凌翌:“你怎么不吃?”
谢危楼抱着臂膀,转念一想改口道:“凌公子长袖善舞,身边朋友不少,连仙侍都成了身边人。”
凌翌隐约嗅到火药味,反问道:“你想说些什么?”
谢危楼不置可否:“朋友也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好像把这世上的很多事想的简单。”
凌翌干脆不动筷了,靠在栏杆上,望着谢危楼反驳道:“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难道想得复杂就是对的?”言及此,他闭上了嘴。
凌翌从白瓷盆上撩起两片现切的羊肉片。
筷子上,羊肉色泽红润,很是鲜嫩。他落下筷子,把整盘肉放进去,闲闲地拨了两下,又抱着报复谢危楼不吃亏的心态,开口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要是你要是像阿姐一样温柔就好了,她说的我一准能听。”
谢危楼打断凌翌筷子的走势:“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你没听到?”
凌翌取了肥美的羊肉,蘸取料汁,笑答:“反正我对你没非分之想不就行了。”
谢危楼不说话了。
凌翌算是发现了,只要他把谢危楼的姐姐搬出来,谢危楼这个人准不搭理他。
反正一路上谢危楼不和他讲话,他有的是人陪他聊。
可两个人真互相闷车上也没有意思。
凌翌想到他还没有和谢危楼互相用传音镜留过言,总不见得他们两个手里的传音镜都是件摆设。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给谢危楼留言。
凌翌之前在学府上课的时候,他没少给学府里的人画图,他指节停留在如水一般透明的镜子上,画了起来。
他画得很简略,正是一个小人举起刀朝谢危楼劈砍的模样,另一个人小人持剑,半点不甘示弱。画完一幅,他满意地对着镜子笑了笑,又画了第二幅。
谢危楼怀中的传音镜亮了亮,他注意力全在书本上,半点没在乎旁的干扰。
凌翌抬头,他等半天也不见谢危楼抬头,不免啧了一声,清清嗓子,示意道:“谢危楼,你不看看么。”
谢危楼没搭理他。
凌翌凑在谢危楼看的书卷前,前倾身体,挪过去。车帘的影子落在谢危楼的膝头,覆盖住了书页。
马车一晃一晃,凌翌的发丝也在书页上一晃一晃。
谢危楼被凌翌折腾得没法专注,收了书,不得已垂眸扫了眼传音镜。
他的眉头皱起,就在他以为凌翌会故意折腾什么时镜中出现了两个简笔的小人,它们互相对一拜,像是流动起来,凌空跃起,互相劈砍。
最后两个小人也没有输赢,各自收了手里的刀剑,互相对对方行了一礼。
谢危楼轻嗤一声。
凌翌见谢危楼那张脸没那么像冰块,弯起眼睛,也在他身边翻起了郁州山博闻录。
这一路上去郁州山也不算沉闷,凌翌上了山,他和谢危楼住在一室,两人中间只隔了个走廊。
凌翌知道郁州山有个苍翠的山顶,据说离天上很近,几乎手可摘星辰,便邀请道:“谢危楼,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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